第二四六章 法會開始

辰時三刻,當第六聲事聞鐘鳴傳至,聶仙鈴也準時從半月湖畔的側樓中行清晨時分,天空一碧如洗,從東面照來的陽光,將這山頂天湖,映射的波光粼粼。微風乍起,細浪跳躍,攪起滿湖碎金。

然而此時的聶仙鈴,立在這極致般的美景中,卻毫未失色。一襲大紅色的衣裙,襯得肌膚雪白,膚如凝脂,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白銀垂心鳳簪,站在湖畔,似如出水芙蓉,綽約多姿,秀雅脫俗。

使這整片天地,都成了她一人的映襯背景。

莊無道主樓前等候已久,當望見聶仙鈴的刹那,也是雙眼微凝,眸內深處現出幾分驚意。

不過隨即就平復了下來,又上下仔細打量了聶仙鈴一眼,而後淡淡的問:“不後悔麽?”

明顯是仔細打扮梳妝過,以前他常見的聶仙鈴,雖也姿容絕美,卻更似鄰家女孩,乖巧樸素中透著親切。絕不似今日這般,盛裝出行,艷麗無雙,讓人震撼。

莊無道卻能感應到聶仙鈴的心意,不成則死的決然。

“不後悔”女子嘴角泛起一絲清淺笑容,只刹那間,仿佛山河都為之失色,語中則略含自嘲:“仙鈴也無後悔的余地呢。”

“那麽可已準備妥當?”

“已然周全。”

聶仙鈴擡起頭,一雙剪水秋瞳看著莊無道:“《上霄坎離無量劍決》第二重天,《天璇照世真經》第二重天,《南明計都烈火神決》第二重,《上霄應元洞真禦雷真法》第二重。一切皆依主人之命。”

今日可能是她這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也可能是活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天,豈敢大意?

三個月余,一百零七日,四門功決。尤其上霄坎離無量劍,若手中還有一顆龍須菩提,聶仙鈴有自信將這門劍術,推升至三重天境界。她甚至有時間,去參研一番《九天磁光子午大法》。

道業天途之行,必定與這三門功決,有莫大關聯。

已傾盡全力,卻不能說雖死而無撼,她是絕不願,讓眼前之人失望。

“非是依我之命,而是為你自己。罷了到底如何,你自己心中應該再明白不過。”

莊無道微一搖頭,也不再問:“既已周全,那你我便可動身了——”

直接一道法力將聶仙鈴卷起,以元磁遁法,飛遁於空。

尋常的築基修士,到這個階段,還只能做到一人禦器飛空。要在自身之外,再帶上一人飛空千裏,幾無可能。

然而莊無道的磁遁之術,卻不但能夠不依靈器之力,飛空滑行,更能同時攜帶兩三人,而不覺吃力。

同樣有無數修士,在第一聲鐘響之後,紛紛離開自家的洞府,往離塵本山的方向趕去。

莊無道是後發先至,一路疾飛,超越了成百上千的遁光,不過在宣靈山附近範圍時還好。可當他與聶仙鈴,靠近離塵本山之時,就已能感應成百上千道或懷羨嫉,或懷惡意的目光,向他投望過來。

還有不少金丹修士的神念,往他這邊漫卷而至,不過目標卻很少針對他,而是他身旁的聶仙鈴。

這些多是出身明翠無極幾脈的金丹,都是頗感興致的窺看著。卻無一人現身,又未有什麽異常之舉,大約是對莊無道對宣靈山,對離塵宗內的門規,還心存著幾分顧忌。也大約是自以為,已勝券在握——這還只是明面與宣靈山對力的幾個支脈而已,其余水雲峰素雲峰,甚至翠雲山,更不知有多少金丹長老,已被那莫法暗中拉攏說服。

莊無道卻是若有所思,而後似不經意的往身旁問著:“你該知今日這幕後之人是誰?”

“是仙鈴之父”聶仙鈴冷漠而毫無感情:“我知莫法與莫家,只是立在台前的人物。真正幕後策動之人,除了海濤閣主封絕無,再不會有別人。”

莊無道毫不覺意外,聶仙鈴絕不愚蠢,也早已沒有了這個年紀女孩所該有的單純。他真正要問的,也並非是為這藏在幕後的封絕無。

“我看這海濤閣所謀,並不僅僅只是聶家的寶庫?”

能夠策動說服離塵宗內,如此多的金丹修士,與宣靈山作對。一個聶家寶庫的份量,還遠遠不夠。

即便把這寶庫取出,只怕還不夠這許多人分潤。

他本沒指望聶仙鈴,會答他這疑惑,聶仙鈴卻凝聲道:“主人未免太小看了我那父親,我聶家的寶庫,雖有不少罕世難見的靈珍,可對於已執掌海濤閣的他而言,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何需如此逼迫自家的女兒?”

莊無道微一挑眉,這正是他疑惑處。聶家的寶庫是死的,海濤閣卻是活的。那封絕無執掌海濤閣,想要什麽樣的靈物尋不到?以海濤閣的資源,供應一兩位元神境,都綽綽有余。

“他所為的,不過是進階元神境的契機。”

聶仙鈴遠眺東面嗎,目光迷茫:“我聶家早年曾得一靈泉,據說每千年就會產生十滴靈液,是世間罕有的可壯大修士元神之物。若金丹巔峰境的修者,在沖擊元神之前服用,可將進階元神的可能,提升至少五成。所以我聶家,幾乎每隔千年,都必有一位元神修士產生。這本是我家的秘辛,可最後不知如何,卻被我那父親知曉。母親他的死因,極其可疑。孕我之時,又豈會輕易入極寒之地?父親他閉關,時機也很是蹊蹺,倒好似母親她早就布下的後手,讓我有機會逃離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