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五章 余壽幾何

此時離塵本山的上空,赫然一陣陣的騷亂,議論之聲嗡然四起。自從道業山事聞鐘第八聲鐘響傳至,此處遠觀的築基與練氣境弟子,就再無法平靜。

“此女,好強盛的氣勢

“第八重,居然又過了。我離塵宗,莊小師叔之外,莫非又出了一位妖孽“確又是個不世英才,只怕當初之言,是要一語成讖。”

“到了這個地步,絕無闖不過的道理。”

“我離塵宗第三位本山秘傳麽?”

“八百八十八級,只用一刻時光,居然比當年的莊小師叔,短上這麽多—“這條道業天途,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此女的修為實力,當不如莊小師叔當年。就是不知她,為何能如此快法?”

“真正是不可思議”

北堂婉兒立在人群之中,銀牙死死的咬著下唇,甚至一絲血線從唇角溢下而不知。

“大局已定,我看此女十有八九,將入皇極峰為本山秘傳。”

夏苗不知何時,到了北堂婉兒身側,與她並肩而立:“如此說來,北堂師姐的秘傳弟子身份,當也是唾手可得。離塵宗內已大局抵定,宣靈皇極翠雲三脈聯手,門內一切異聲都可壓下。不過叁法真人要將此女納為門下,定然要出些血本。我家的百兵堂,當可轉危為安。師姐也是過了第二條道業天途之人,選為秘傳,亦名正言順。怕是不久之後,我夏苗就要喚你一聲師叔了。”

北堂婉兒一口銀牙,此時正咯嘣作響:“夏苗,我現在不想與你說話”

“因情生恨?感覺這秘傳弟子身份,是因那聶仙鈴得來,所以惱怒,痛恨自己無能?”

對北堂婉兒的心緒,夏苗了然無遺,卻依舊直言不諱:“我以為師姐出身北堂家,當看得更開才是。秘傳弟子,無論對你還是對北堂家,都有莫大好處。說句不中聽的話,那人一心求道,心志高遠,男女之情,可能從未放在心上。如今他已是世人矚目,與婉兒你之間,已有雲泥之別,所思所想,亦是迥然兩異。若師姐還心存奢望,必定要遍體鱗傷。”

“與你無關”

北堂婉兒一聲悶哼,心緒也已漸漸平復,面色卻依然冷峻:“我北堂婉兒如何,也用不著你來多嘴。”

“忠言逆耳,一向如此,你不想聽也就算了。”

夏苗一笑,從善如流,接著又眼神感慨的,看著那道山巔:“說來也真是叫人難以置信,你我這幾年間出入半月樓,也有十數余次。何時曾想過,給你我二人端茶倒水的那小小靈奴,有一日,居然能高據你我之上?據說師姐你,常為難此女?”

說至此處,夏苗面上,已滿含玩味笑意。

北堂婉兒深吸了一口,強壓著一拳將夏苗轟碎成渣的念頭:“有沒有人曾對你說過,有時候你這人,極討人厭?真以為有莊無道護你,我就拿你們夏家無可奈何?”

“豈敢冒犯師姐虎威?”

夏苗無奈,也知適可而止之理。不過深邃的眸中,隨即又顯深思之色:“我現在只想知道,那個女孩,到底還剩多少歲壽?”

北堂婉兒亦是挑眉,這也同樣是她最疑惑不解之事。身具那種病症,本該無有修真問道的希望。

而周圍處,隱隱傳來的爭論聲,似也正議及於此。

“五年前那一次館試大比,當真是英才輩出。那莊無道,莫問,李昱,無不是萬中選一,如今還要加上這位聶仙鈴。”

“師門內那些金丹長老,莫非都是瘋了?這樣的罕世英才,居然只是靈奴,要開革出離塵門下?”

“那明翠峰,難道都是有眼無珠之輩?一個莊無道就已夠了,似聶仙鈴這等稀世璞玉,竟然也不願納入門墻?”

“當初將此女拒之門外的,我記得是殘楓師叔?”

“爾等不知詳盡,莫要妄言此女身具三寒陰脈,壽元不超十載。殘楓師叔不納此女,自然有其道理。”

“三寒陰脈,嘿既然是三寒陰脈,此症不愈,終究是空”

“卻也未必,我看此女生機充盈,紅光滿面,真不似死期將至之貌。”

“三寒陰脈?我曾看過醫書,身具三寒陰脈之人,一旦歲過二十,必定面有陰線,氣血兩虛。可此女臉上,卻仍有紅潤血色,難道醫書中的記敘,其實不對?”

同一時間,離塵山側,絕軒居救死樓前,此時也有一個女子,在遠處眺望著道業山巔。

哪怕遠隔著一座山,數十裏外的身影,看起來比之塵沙也大不了多少。

然而在道法加持之下,少女的眼內,仍能清晰映出,遠處道業天途上那個的曼妙身影。

“不可能,絕不可能。三寒陰脈這樣的絕症,怎麽可能痊愈?”

“可是這又如何解釋?面無陰線,氣血健旺,這根本就不合醫典。”

少女喃喃自語,眼神亦掙紮不定,似有遲疑,又含期冀。

既已是死症,為何還要闖道業天途?

可那人醫道過人,不管此女是否打通了三寒陰脈。赤陰城羽旭玄身中的羽蛇化寒毒,在他手中成功驅逐,這總是真的——令天一界內都束手無策,無人可解的寒毒,那人卻偏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