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九章 難以安心

看著莊無道飛空遠去,羽旭玄卻是眯起了眼,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才嘆息著走出了涼亭。

“沐淵玄英雄一世,可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為乾天宗結下三聖之盟。”

“父親此言好生奇怪,三聖宗聯手,難道不好麽?勢壓天下,哪怕大靈朝,都不得不忌憚萬分。赤陰與離塵,也先後有覆滅之危,”

羽雲琴隨在身後,不解的問著:“即便是現在,三聖宗聯手,也可力壓整個修界。”

“不是說不好,而是時機不對。所謂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時間太早,不但未能結連四方修界之力,反而諸宗震恐。如今站在大靈朝一邊的,又何止赤陰離塵兩家——”

羽旭玄笑了笑,並無詳細解釋之意,轉而問道:“方才為何答應下來?以你的性情,應當不會看上那些許雙修的好處?”

“女兒只是守諾踐約。”

羽雲琴斂衽一禮,眼中現出莫名之色:“玄天道種,還有莊無道那不知名的魂體之能,也讓女兒動心。一夕得道,這天下間,誰不夢寐以求?女兒怎敢言看不上?當年同列穎才榜之人,如今無不修為突飛猛進。聶仙鈴後晉之輩,如今距離金丹,也僅只一步之遙。女兒不求能在同輩中出類拔萃,只求不落後於人。”

二十年之前,莊無道與她還是修為相同,可現在,卻已是元神大修,天機碑前十眾人。

而他羽雲琴,卻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築基境巔峰,心中又怎可能不失落?

與莊無道雙修,元神境不太可能,金丹境卻是十拿九穩。且定可在三五年內,進入金丹榜前三十之列。

太陰清體固然對莊無道有益,然而對面那邊的回饋,也同樣豐厚,使人難以拒絕。

不過面對父親,那犀利直迫人心的眸子,羽雲琴卻莫名的,有些心虛。

“可是喜歡上了他這人,心存愛慕?”

羽旭玄目光微閃,只見那羽雲琴漲紅的臉色,就已知究竟。不禁再次眼現無奈:“我其實該直接答應,你二人真正合籍雙修才是。想必莊師弟他,定不會拒絕。不過——”

羽雲琴只覺自己的頭頂,快要冒出煙氣,完全說不出話來。

然而羽旭玄的神情,卻又轉為凝冷:“不過你可知,現在的他,根本就不會在意在這男女情事?現在的你,即便靠過去,也是有如飛蛾撲火。”

此時在那莊無道的眼裏,除了修真問道與復仇之外,估計就再無其他,哪裏會注意身邊的女子?

與太平道的那位,真是相似到了極點,若說唯一有什麽不同。就是還算重情重義,絕不會為自身道業,犧牲自己親近之人。有了其母前車之鑒,更不會將女子,當成是自己用過就丟的踏腳之石,若是一直不為女子動心也就罷了,可一旦動情,就定是專心唯一,不會旁顧,羽旭玄對此子頗為欣賞,可有時候,這種性情,也使人生惱。

羽雲琴呐呐不言,注目遙望著離塵宗的方向,也是直到頃刻之後,才悠悠一嘆。

“女兒,明白的——此去離塵,只為道業。”

“只為道業?”

羽旭玄一聲輕哂,然而這件事,他已不能再多做置喙。女兒心已牽系著那人,難道自己還有能耐將之斬斷?

自嘲的一笑,羽旭玄轉而看向那丹方,然後瞬時擰眉,為之一楞。

離寒天宮?這是何意?

※※※※

同樣是距離石靈島,大約七千裏外的一處所在。貞一從昏睡中,悠悠蘇醒。不過意識才恢復的刹那,就有無窮的痛楚,同時沖入到了意識內,幾乎使他再一次昏闕,好在千百年鍛煉出的元神意志,終是使他強挺了過來,承受忍耐住了這劇痛,不過隨即當貞一分出意念之時,卻仍是壓抑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氣,胸膛處的空洞,倒是已經恢復了,不過僅只是外面,覆蓋了一層皮肉。胸膛之內,依然是空無一物,五臟六腑都全數無存,而自己的神魂也是如此,可見元神之內,有個駭人的空洞,哪怕再怎麽彌補修復,凝聚神識也無法彌合。

貞一心知,這是因他的神念,已經缺少了最核心的一部分,三魂七魄不全,才有這般的症狀。

而這些傷勢,使他肉身內真元黯弱紊亂,一身氣力十去其五。神念中更一陣陣痛楚莫名,魂識不能舒展,哪怕施展一門最初淺的佛法,也會痛楚不堪。

可以說他現在,能夠活著就已是奇跡。

陰陽劫,好一個陰陽劫那莊無道,好狠辣的手段。

這肉身上的傷勢,倒還罷了,服用一些上好的傷丹,就可以逐漸恢復。

可元神上中的空洞,卻不是尋常之法,可以修補。

貞一張開了眼,目光中不見半點懊惱。

“多謝沐兄,這次有勞了”

昏迷之後,他就已不省人事。不過哪怕不能親見,貞一仍可推測之後發生之事。

非是沐淵玄援手,那莊無道斷沒有對他手下留情的道理。

“無需謝我,此乃份內之事。既為盟友,唇齒相依,就不能見死不救。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