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一章 忍他讓他

“師妹也沒法確定?”

那三旬男子又繼續問道:“那麽以師妹以為,我們這次,能有幾成把握?”

“不能知敵,所以師妹無法判斷。”

黑衣女修仍蹙眉,也同樣往那離塵山巔眺望了一眼:“不過我觀宗主這一次,的確是全力以赴,頃其所有。若是使用那門秘書,即便是貞一樂長空之輩,若無防備,想必也難逃此劫。”

“所以其實都無所謂,無論莊無道是否煉化玄天道種,都是無妨,”

那三旬男子笑了起來,眼裏卻泛著冷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那莊無道到底怎樣,你我只需把所有準備,都做到極致就可。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那莊無道若能逃過次劫,便是天不讓我等成事。從此我宗這幾百年內,就只能隱忍潛伏,以避其鋒。”

黑衣女修一陣沉默,感覺這句話,宗主倒是說對了。

常理而言,那樣的秘術,根本不可能有人逃過。

可若是這等樣的刺殺,那莊無道還能安然脫身,那麽本宗上下,唯一能做的是收束爪牙,徹底潛入到地面之下,也免被暴怒的莊無道,連根拔起。

那位實在是太過年輕,石靈佛窟之戰,就已能傷及沐淵玄。幾十年後,待得這位徹底煉化玄天道種,再修行個幾十年,那天下第一人非其莫屬,的確是天欲使此人橫行於世。這個世間,還有誰能與其抗衡?

“這次可能是我宗唯一的機會,你我又豈容錯過?”

男子的目光,先是咄咄逼人,可隨即又轉肉合,更帶著幾分不屑與輕視:“石靈佛窟一戰,此人雖隱於陣中,無人親見。當初隨離塵入陣的幾位散修,亦是守口如瓶。不過貞一當時與之交戰許久,已有感應,言道那莊無道之所以能與其抗衡,要麽是請上界神明降臨,要麽是也如那羽旭玄一般,乃是戰魂之類。所以最後,才有粉碎不動明王法體之舉。我與諸位道友推測,多半是後者,而且等階不低,節法道人的一應布局才能完成。至於離塵宗其余的幾樣手段,莊無道要麽是來不及修行,要麽是舍不得使用。所以——”

“所以,只需針對這戰魂附體布置,那莊無道的實力,也不過只是一位真正的天機碑第九人?”

黑衣女修的眸中,閃過了一絲了悟之色,只是心內仍存猶疑:“聽起來倒是頗有幾分希望,然而我卻仍是心中不安。”

勝算雖高,可這心內的惶恐之感,卻難以盡去。或者自己,是該想辦法親見一次那莊無道的人,親眼確證一番這位的虛實?

“天機碑前十五位,之所以能蓋壓當世,強橫無匹,是強在這些大修,都或多或少,擁有部分合道威能。天限在上,此界之人,難以突破練虛。卻不妨礙這些天縱英傑,上窺天道,以元神之身悟合道玄機。”

三旬男子的身影冷冽,在窗前再進一步,任由那清冷月華,照於周身:“想那莊無道,其實也不過是仗著節法饋贈,玄天道種,才能登上天機碑前十之列。可除去掉這些,究其自身,此子有何得何能,能位天下第九?或者百年之後,此子可縱橫於世界,卻絕不是現在而放眼當世,不知還有多少默默無聞之輩,參出那天道奧妙。身擁合道之能者,也絕不僅僅只是那十五位而已,”

包含殺意的目光,再次刺透萬丈雲空,注目著那離塵山巔。

“節法真人苦心籌謀,欲在身逝之前,為離塵留下一位能支撐門庭之人。他料算道了一切,卻唯獨沒算到貞一與沐淵玄,會有如此決心,反擊會如此迅疾。”

說到這裏時,男子又一聲冷笑:“就如我宗那位先輩之言,放眼這天一修界,還從未有我刺魔宗不能刺殺之人。我刺魔宗唯一畏懼的,只是後果而已——”

只要不用承擔後果,那麽何人不可殺得?

黑衣女修微微一嘆,她倒是希望,這一次的結果,真會是如師兄所言。可刺殺之事,真會如此順利?

不過女修也未出言再勸,知曉這位刺魔宗主,其意已決。眼下的刺魔宗,也的確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其實已無退路。自己多言,又有何異?

無獨有偶,通在離塵本山之下。那些客居中,那些位於東面靠湖一側的庭院內,同樣有人坐在涼亭之內,打望著遠處的離塵山巔。

五百丈方圓的庭院,臨湖而建,小橋流水,樓宇亭台,風景美不勝收。較之於其他那些散修居住,環境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便是那些中小型宗派的居處,也不能與此地比較,往往是三五家並住一個小院之內。

而這裏諾大的庭院,卻只有十五六人而已。然而這幾十日來,離塵宗的來客,卻無人有不服之意。只因此間的客人姓‘寧,,是出身四大修行世家中的寧氏、“好大的場面,昔年那位陽引真人寂滅之時,也不過如是。”

寧機所言的陽引,乃是二百七十年前,乾天宗的陽引道人,生前曾位列天機碑第五人,是天下有數的高人之一。

當年在世之時,亦是乾天宗最盛之時,也是天一修界最為平靜的時代。陽引排名不高,卻交遊廣闊,四方都有同修道友,都膺服其德。調教弟子之能,也不遜色節法,門下三位元神,更培養出沐淵玄這個天下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