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六章 純陽真人

幾乎同一時間,燎原寺講經堂內,證如禪師那本來白裏透紅,年輕俊俏的面孔,此刻在那昏黃的燈光映照之下,忽明忽暗,似如枯樹死皮。

渾身上下腥氣襲人,身軀四肢都裂開數十處傷口,不時滲著血液。這些傷口都只寸許長短,不過卻深可見骨。復原的極快,可往往才一愈合,另一處就又會裂開。

而此時證如握著信簽的手,則正青筋畢露,死死的緊攥著。而不遠處陪坐的龍含與釋恒兩位大僧正,此刻亦是驚奇交加。

“居然突破了練虛境,真正是不可思議。”

那龍含驚愕之外,語中更隱含羨嫉不解:“怎會是她o離寒天宮覆滅之後百萬年以來,這聶仙鈴當是首位突破天限之人。今日之後,這離塵宗,聲勢只怕愈發浩大,能以抑制。就不知上界幾位禪師,要何時才能降臨此世?”

那釋恒不說話,只面色凝重,眼含探究的看著證如。後者沉思良久,而後一聲沉重嘆息,霍然起身。

“我當再往靈京一行——”

隨著證如的語音,他一身上下的傷口,都在頃刻間恢復。面上的肌膚也恢復了紅潤,晶瑩如玉,氣機自晦。看似一切如常,毫無異樣,其實是所有的傷勢,都暫被壓制。

短時間內無妨,可一旦時間拖延太久,必定損傷更重。

“靈京o”

釋恒頓時就有明悟,疑惑道:“禪師可是欲與那位靈皇,再會上一面o莫非禪師,這次是準備向那大靈讓步不成?這聶仙鈴,竟能使禪師忌憚至此?此女的一身修為道業,難道還能真的勝過那莊無道?”

“修為定是勝過的,天一修界的首位練虛,又得碧霄真君傳承,豈同小可?不過要說此女戰力也淩駕於莊無道之上,卻是未必。最讓我心忌的,仍是此子。”

證如微搖著頭,輕拂了拂衣袍之後,就往那殿外行去:“老衲只是感覺不安,了卻了聶仙鈴與離寒天宮諸事之後,那莊無道又會有何舉動。所以方才心驚肉跳,難以自己。二位不會怪我一驚一乍,小題大做?”

“怎會?”

龍含的臉色蒼白,一位佛門禪師的心潮感應,豈可輕忽?

“只是,我憂那大靈,未必就能如禪師之意。大靈忌憚我三聖宗已非一日,我看此時這燕氏,最多也就是袖手旁觀,坐觀虎鬥。”

“此事我豈能不知?不過我猜那靈皇,這次必定會心動。”

此時的證如,已經行到了大殿的門口,遙望著遠方雲空。

“加上赤陰城,總共三顆鎮龍石。離塵手中,亦有兩顆,此可為大靈萬世之基那位靈皇若還心疑猶豫,那麽我燎原寺,也不是不可受其冊封。”

此言道出,似乎天機感應一般,大殿之外,驀地一聲轟然雷響。龍含釋恒都俱是身軀一震,面色蒼白的互相對視受大靈冊封,也就是說燎原寺將真正臣屬於大靈。就如數十萬年前,歷代皇朝鼎盛之時,各大修行宗派臣皆服於朝廷之時一般。受龍氣庇佑,也需受其驅使。而一旦生出背離之心,則必定受龍氣反噬,被天地厭棄。

這樣的條件,那位大靈皇帝自然是樂於接納,可這又置燎原寺於何地?

龍含第一時間,就眼現掙紮不服之色。釋恒卻是再次沉默,只暗暗思忖,在那南方惡地,證如到底遭遇了什麽,對那莊無道怎就心忌至此,甘願付出如此代價?

上界宗門,難道就真的不將下界燎原寺放在心上o可若是如此,那又為何要付出如此昂貴的代價,在此界傳下道統“自然,這是最不得已之策。即便我燎原寺願意,其他幾家,亦未必情願。今日之言,只是讓你二人有個準備。

證如對身後二人的心思變化,似毫無所覺:“我這裏另有使人皇延壽之法,應可讓那為大靈皇帝心動。不過真到不得已時,二位也需分清楚輕重才好。對那離塵宗,也不可有半分輕視那人動靜,亦需時時注意。還有,可仔細查一查,那聶仙鈴究竟是如何成就的練虛之境”

龍含釋恒,先都是松了口氣,然後又心神微凜,目中皆現出若有所思之色。釋恒更是眸光一閃:“禪師之意,是指那聶仙鈴突破練虛,是另有依憑?”

“果不愧是釋恒大僧正,這還只是猜測,不過以估計,應該**不離十,”

證如背負著手,一聲冷笑:“那莊無道,莫非還真以為此舉能瞞過世人?哪怕那靈皇不為自己壽元心動,可這練虛之契,他麾下諸多元神,又豈肯輕易錯過?”

此刻不止釋恒,便連龍含都已明白了過來,這或是一次絕佳的機會,聽這位禪師言中之意,竟是準備不惜一切,也要將那人誅滅——他心內卻是不以為然,最多還有三年,就是上界那幾位合道禪師降臨之時。三年之後,那離塵彈指可滅,哪怕莊無道聶仙鈴此刻高據天機碑前二位又如何?

幾位歸元神大修聯手,離塵宗根本就無抗手之力,又何需對大靈讓步?

暗暗腹誹,龍含面上卻是半點異色不顯,只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號,此時證如則已跨空而去,遠離大殿。遁速看似不急不緩,卻已盡全力,而此刻這位禪師的眼中,卻是隱含無奈,還有著一絲絲決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