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騰駕碧廖,或言仙路可期

靈漪兒這忸怩之態也只是轉瞬即逝。定了定神,她便盡量用平常的語氣說道:

“醒言,你聽說過南海水侯吧?”

“是啊。”

醒言想了想,又不太敢肯定,便出言確認:

“是不是那個繪你畫像、時時觀摩的南海水神?”

“……是啊!”

靈漪兒聞言含羞輕啐一口,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

“嗯,就是這個無聊的南海三太子孟章,前些天派人來請,說是他靈蕊宮中海曇花開,要請各路仙人好友前去賞花。賞花之期,定在明晚;我們四瀆龍宮,也得了兩張請柬。”

“本來這樣交遊,一直都是浮遊將軍護衛我去;但這回,我想請你陪我,也好讓你這個道門堂主開開眼界,看看五百年只開花半旬的海曇是何模樣。”

“原來如此!”

聽了靈漪之言,醒言也很是興奮。要知道那南海龍宮,與四瀆龍宮相比定然又是另外一番氣象,自然能大廣見聞。

只不過,興奮之余,他卻忽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靈漪:

“那我倆明晚去,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原來,他想著那南海龍宮,離此地少說也有萬裏之遙;這一來一回,也不知道要費得幾月幾年。正在擔心之時,靈漪兒仿佛看出他心思,便囅然笑道:

“醒言莫擔心;南海花宴定在明晚,我倆乘龍馬之駟去,便可朝發夕至。”

此時靈漪似已到了眾人矚目的筵席上,言辭舉止變得無比的幽雅端莊。

見她這麽說,也不像在開玩笑,醒言便放下心來,一口應承道:

“好,那本堂主就恭敬不如從命。後天能回的話,還能趕得上和瓊肜雪宜一起中秋賞月。”

見他答允,靈漪兒正是芳心大喜,趕緊將一封銀光湛然的請柬遞給醒言。在醒言細看請柬時,靈漪兒便轉臉跟那兩位好姐妹說話:

“瓊肜,雪宜,快過來;這回來,我給你倆每人都帶了件小禮物!”

於是,瓊肜便從她那兒得了一雙蟠龍金釧,雪宜得了一支鳳頭珠釵。收受禮物之時,瓊肜是先接下然後再甜甜言謝,雪宜則是推托一陣,在醒言首肯下才宛轉收下。於是接下來,這三個女孩兒便開始相幫著佩戴首飾,並探討起服飾心得來。

瓊肜得到的這對光燦燦的金釧,看似尺寸偏大,但等她戴上手腕,那圓轉成鐲的金質蟠龍便自動收縮,恰與她玉臂相契。而雪宜那支珠釵,珍珠粒粒渾圓光潤,幽光暗生,顯然並非取自尋常珠蚌。

見靈漪幾個說得熱鬧,醒言看過請柬後,也過來打趣湊熱鬧:

“瓊肜妹妹,你看你靈漪姐姐多偏心;你和雪宜都有禮物,我卻沒有。”

說罷,醒言便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誰知,他這話剛說完,那靈漪兒立馬便轉過身來,喜孜孜接言道:

“就知你要這樣說!”

“喏,這只荷包給你!”

說著,靈漪兒就從纖腰間解下一只香囊,大大方方的遞給醒言。

“這是……”

醒言接過靈漪遞來的香囊,放在手中看了看,發現這明黃香囊絲光柔然,入手甚輕。舉到鼻邊嗅嗅,便聞到有幽香撲鼻。而這香囊上口邊,又綴著兩只明珠,正璀然放光。

見了這兩只明珠,醒言覺得似與雪宜珠釵上綴著的那些相似,只不過稍微大些。問過靈漪,才知道這珠釵香囊上的珍珠,乃是南海鮫人之珠。聽靈漪說,那居住南海的鮫人,平時甚難動情;一旦泣下,眼淚便凝結成珠。不惟明珠得自鮫人,這香囊的絲物,也是南海鮫人所織,名為“蛟綃紗”。他們明晚要去的南海龍域中,便有一座宮殿名為“龍綃宮”,乃鮫人紡織龍紗之所。

聽完綃紗鮫珠來歷,醒言又聞得香囊中馨香逼人,不似尋常荷包中所實熏衣草葉、茉莉幹花的香味,於是便問靈漪其中所填何物。聽他相問,靈漪兒贊他鼻靈之後,便告訴他香囊中所充之物乃是“龍芻草”。

聽得龍芻草之名,醒言立即想到,似乎這草乃是傳說中的仙草,如果被馬吃了,就能令它一日千裏;特別的,據說這龍芻草,乃是尋常香草經了龍的口水點化而成——想到這典故,雖然醒言很想問問靈漪是不是真是這樣;只不過,偷偷瞥了瞥龍公主檀口櫻唇,權衡一番後他還是把這好奇心生生按捺下。

不過,這番察言觀色,卻讓他發現靈漪兒臉上竟有些嗔色。見得這樣,醒言慌張想道:

“莫非靈漪她有讀心術?知道我在琢磨她口水?”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時,那龍女卻終於忍不住出言提醒他:

“醒言,你快看看香囊上繡的花紋怎麽樣!”

聽她這麽一說,一直只顧查看荷包材質的四海堂主,才注意到香囊表面還有一幅圖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