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歡樂和顏,飄飛陛以淩虛(第2/5頁)

看見這兩物,醒言心中便犯了嘀咕。很顯然,以他神識,立即便判明,這兩物並無惡意,看樣子並非兇器,卻像兩個迷題。

“這是……”

從饒州的季家私墊啟蒙,一直到羅浮山千鳥崖上飽讀經書,醒言早不是那個市井少年。這樣謎面,如何難得住他。只略一思索,他便大致有了答案。醒言心中忖道:

“這左邊之物嘛……知有清芬能解穢,更憐細萼巧承情;左邊這幻影之花,應該是蘭花了。只是這右邊兩根木條又作何解?”

沉吟之時,他身旁的彭澤少主楚懷玉,還有那個瓊肜小女娃,也跟他一起參詳。那楚懷玉,總往水相事物聯想,便始終不得頭緒。瓊肜倒是頗有所得,覺得眼前一個不過是屋裏拿來當擺設的蘭花水晶球,另一個則是雙木筷,只是其中斷了一根,正屬於哥哥千叮萬囑不要往回撿的破敗物事。當然,雖然很快想出答案,但連瓊肜自己也覺得太過簡單,便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且不提他二人;再說醒言,心中繼續緊張思忖:

“這蘭在水中,那該解為……”

既然兩物同時出現,那便該對比一下之間有何不同。稍一觀察,便覺得那裹住蘭花的晶瑩水球頗有寓意。顯然,這蘭花本就高手造就,即使在深海之中也不會輕易飄散。外面這層致密的水球,並非只作保護之用。這麽一想,他便豁然開朗:

“水?水主潤澤,這左邊之物……潤蘭?!”

一想通這關竅,腦海中便如一道閃電瞬間照亮,醒言頓時有了答案。水涵蘭花,是為潤蘭;那左邊兩根木條便不是什麽筷箸餐具,而是組成八卦的長短橫道,“-”為陽爻,“--”為陰爻。由二木做成,相較晶蘭水球又較大,那組合起來正是——

“樊”!

“樊川潤蘭?!”

脫口喊出這倆名字,眼前兩只提示之物,忽如通了人性,在眼前上下微微浮動,似是點了點頭,然後便悠然向旁邊飄去。

“跟它走!”

醒言當機立斷,立令軍卒跟在這兩只寓意“樊川”、“潤蘭”兩位故人的奇物後面走;絕境之中,只能如此逢生;身處危機四伏的深邃海水裏,也只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而之後那罔象老水神,聽得醒言“樊川”之語,也立時驚悟,告訴他這樊川正是南海鎮守九井洲的舊洲主;九幽絕戶阱,正是計蒙後裔樊川水神的拿手秘技。看來,那孟章為了應付眼前戰局,又將這往日獲罪的舊將起復了。

聽了罔象之言,醒言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定。緊追二物前行之時,他還在心中慶幸,慶幸果然善有善報,今日能脫困厄,全是拜當年好心所賜。念及此處,醒言自然在心中拜謝各位上清祖師,並賭咒發誓,以後要更加勤修道德。

閑言少敘:直到這時,有了高人相助,大家才發現,原來銅墻鐵壁一樣的迷宮,忽已變得千瘡百孔;不少看似沒什麽通路的水壁,水球爻卦到處竟豁然洞開,憑空生出一條道路供人通過。並且,這一路上有驚無險,偶爾碰上幾條看似兇猛的海魚,全都只是一瞥匆匆而過,並不前來襲擾。原本七拐八彎有若盤腸的幽深迷宮,他們用不了半刻工夫便已順利通過。

等出了水陣,醒言他們便發現他們正在一片林間空地。困境之中,幾乎悶絕;一朝脫離,所有人都大口大口地呼吸,覺得格外的舒暢。喘息之時,那些中毒較深的傷卒已被妥善安置,各各綁緊在通靈的獸騎上,以期能和大軍一起行動。

就在眾人整頓喘息之時,醒言也沒閑著,前後左右緊張地環顧,看看有什麽敵人蹤跡。

看得一回,不僅杳無敵蹤,便連那指路的恩公樊川也蹤跡不見。險地不敢多留,見不著樊川,醒言便只得抱拳向四周團團一拜,算是謝了他指路之恩。

到得這時,他們這群突擊騎兵已離九夔虺十分接近;雖說“望山跑死馬”,那九夔虺比尋常山脈還高,但現在不須凝神運目,便能看清那龐碩異獸暗藍皮膚上不易察覺的深紫花紋。九夔異獸原本遠處看著光滑的皮膚,現在一瞅,發現也有許多溝壑一般的紋路。看來,他們應該已經離九夔虺很近了。

靠得近了,那位高高在上中央作法的老法師終於看清,醒言一瞧,一眼便認出正是見過幾面的老龍靈。

“哈,將他擊倒就成了!”

在無人的小樹林中,醒言緊緊盯著那個極力作法的老水靈,心裏盤算著如意算盤。在高山一樣蹲踞的異獸背後,他還不知此時四瀆玄靈的大軍已退到安全地帶,正和南海龍軍僵持。並且,眼前這個摩天坐海的九夔異虺也不似開始兇惡,巨洞一樣的九頭虺口中,半晌工夫才噴出一團光焰,在忽明忽暗的海天夜色中流竄百裏,有如身長萬丈的燦爛靈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