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仗義多草莽 跳腳喝神僧

題記:提到妖精與高僧鬥法,人們大多會想到法海與白娘子。其實站在法海的角度,他不會承認自己所作所為有什麽錯,因為他在維護自己所認為的天道。那麽問題出在哪裏?天道究竟是應該讓某個人活的更幸福,還是保護整個人世的平靜?假如世上處處都是白蛇成精,世事恐怕也不會太平。所以白蛇傳的前提是假定在“只有這麽一個白娘子”或者“白娘子是個善良的妖精”的基礎上的。許仙本來過的很幸福,可是法海一插手卻給他帶來了災難,從這個角度,法海算不得得道高僧。法海的邏輯錯誤就在於以出身定善惡了,雖然這個錯誤很容易被發現,但同樣的歷史卻不斷在上演。


不知昏沉了多久我才悠悠醒來,發現天光已經大亮,自己裹著軍大衣睡在神龕之下,腦後墊著風君子的旅行包。周圍沒有人,風君子和咻咻都不知道哪裏去了。我起身走向廟門外,突然愣住了!眼前的景色簡直讓人無法相信——廟門前一左一右兩株已焦枯的海棠樹居然一夜之間開滿了鮮花!在放眼望去,周圍本已經葉落枝殘的野桃林變的生機勃勃,不僅綠意昂然,而且還開了滿樹的桃花!

難道我這一覺睡了許久,一直從初冬睡到了陽春?不對,我在擡眼向四周的山上望去,十丈之外的山野,仍是一片初冬景色。我有點明白了,這恐怕是風君子幹的,我曾經親眼看見他彈指菊花開的神通,那麽讓這山神廟周圍冬日花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規模似乎太誇張了一點!

“阿彌陀佛!”就在我失神之際,不遠處突然傳來念頌佛號的聲音,有一位僧人從桃林中走了過來。這和尚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紀,身姿挺拔,五官端正,剃的鋥亮的腦門上十二個戒疤十分醒目。只見他走到近前,左手持錫杖柱地,右手施禮道:“貧僧路過此地,見上空靈氣沖天,應該有高人做法,特來拜會。只是到此方知冬日花開,施主雖然法力高深,但萬物枯榮自有天數,此等逆天而行之事,終究不妥。”

和尚言行舉止不給人一種雍容氣度,神色平和卻自有威儀,也算得上寶相莊嚴。可是我卻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一覺醒來,就發現冬日花開,風君子不見了,反而來了個稀奇古怪的和尚。

見我呐呐不答,和尚擡頭定睛看來。他原先平和的神色突然變的凝重,手指著我說道:“原來不是高人做法,而是妖物作祟。年輕人,你面色晦暗,神氣虛弱,顯然是被妖物吸取了精元。你身後的神像有陰物附體,應該就是作祟的源頭。你是什麽人,怎麽會被妖物所害,聽我的話,趕緊離開!”說著話他提起錫杖舉步向前,直奔廟中而去。

壞了!這和尚恐怕也是修行中人,看樣子有點誤會。見此情景我趕緊擺手攔住了和尚:“和尚,不,大師,你誤會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這山神不是壞人,你千萬別害她……”

“無知愚民,被鬼物所害尚執迷不悟,這哪裏是什麽山神,待本座打破她的寄身,定叫她魂飛魄散。”說著話和尚一甩衣袖,一股力量傳來,我不由自主的被推到一邊。

怎麽辦?眼看和尚氣勢洶洶逼近廟門,風君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正在我束手無策之際,廟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這吼聲就像驚雷在耳邊炸響,震得我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整個山神廟也被震得一陣晃動,梁上落下不少灰塵。只見咻咻不知何時出現在神像前,像個充滿鬥志的小公雞一樣蹲坐在那裏,弓著背、夾著尾巴,瞪著一雙小眼睛盯著那和尚。這一聲大吼威力不小,和尚也被震的向後退了幾大步才穩住身形。

和尚穩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氣,高聲說道:“難怪此地妖物猖獗,原來還有你這麽一只異獸護法。天生靈異實屬難得,只可惜無人調教落入歧途。如果再擋在本座面前,我連你一起收服,帶回去好好管教……孽畜……”

說話間和尚又舉步走向咻咻。這和尚說話聲音一字一字傳入我耳中,就像一個大錘一下一下敲在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比起剛才咻咻的那聲大吼,和尚的聲音更加奇特,似乎有一種奪人心魄的力量。我想擡手都沒有力氣,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和尚又走了過去。而咻咻,居然像個人一樣舉起了前爪掩住了耳朵,樣子也是十分難受。

“熱鬧!熱鬧!真是熱鬧!和尚,你以為嗓門大就了不起嗎?”此時突然從桃林處傳來拍手的聲音,風君子鉆了出來。他這一出現,和尚也是氣勢一頓,我周身那股無形的壓力也突然消失了,這才發現全身已經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