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驚雷聞碧雪 風冷葉衰殘

風君子:“七情合擊天音神妙,我這種凡夫俗子豈能掌握?……我邀你聽的,是忘情宮的七情分傷之音。這七情分傷,本應以長笛吹奏,可惜我這個人笨,不通音律,只能胡亂敲鐘送你了。而據我所知你這個人比我還笨,隨便你怎麽聽罷!”

說完話風君子不再理會七葉,合上灑金白雲扇,一手托鐘,另一手倒轉扇柄開始有節奏的敲起七情鐘。我們在知味樓中聽不見一絲鐘響,只見七葉神色凝重,身形時隱時沒,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竟然投射出一道又一道的虛影亂飛。同樣的,風君子身邊也不亂有虛影飛舞。

柳依依不等眾人問,主動開口道:“風君子的鐘聲只對七葉一人而發,幸虧我們聽不到。七葉化身五五,陽神已到九千裏外圍住風君子,兩人正在全力出手。……具體情況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有柳依依一人開口說話,他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沒有出聲。

我們不說話,而那正在生死相鬥的兩個人居然還心平氣和的對答。七葉說話的聲音有點飄忽不定:“像你這種高人,怎會有這樣詭異的法力?忘情宮所傳就是這種邪術嗎?”

風君子的聲音同樣飄忽不定:“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如果只是我彈奏這七情分傷,其實一點法力都沒有。可是這七情鐘之內,有十萬水族陰靈的嗚咽之聲,你造的孽,就自己好好享受吧……七心當日所受的苦痛滋味,我曾發誓一定還給你,感覺怎麽樣?”

這一問一答說完,兩人都不再說話。昭亭山的天光之色陰晴變換,居然隨著兩人的臉色而變,他們倆神情越來越凝重。這一鬥,竟然就是一整天!而我們也不知不覺得靜坐了一整天。昭亭山上時而日月無光,時而風雲變換,不再其中很難知道他們的感受。

天黑的時候,一輪圓月升上了天空,今天是七月十五。月光在天空時明時暗、時閃時顫。柳依依突然說話了:“有兩夥人,數量都有四、五百,應該都是修行人。他們避開了飛盡峰和昭亭湖,從南北兩側接近昭亭山。……綠雪收了風雨,卻用神木林的邊緣罩住了整座昭亭外圍,那些人沒有出手破陣,不知道在等什麽。”

張先生:“正一門的江湖令畢竟沒有勸住所有人,還是有近千人來了。”

柳依依:“不對呀,還有幾十個高手飛天而來,圍在昭亭山外面的天空盤旋不去。”

張先生:“奇怪啊,天下各大派都約束門人不出,哪來數十位飛天高手?他們是來看熱鬧的還是來幫忙的?如果是來幫忙的又是幫誰的?”

柳依依:“他們進不了昭亭山……”

這時我突然發現了不對,開口道:“你們注意月光,柳依依,能不能把蜃景向上看,我要看天上的月亮。”

柳依依一揮手,知味樓中的蜃景光影範圍急劇擴大,所有景物急劇縮小,就像視線轉折,從地面仰望天空,出現了一輪烏雲環繞的圓月。這輪圓月十分奇異,皎潔圓滿竟然沒有陰影,發出的光線如有實質一般射破昭亭山頂這一片天空。

紫英道:“這是天月大師的指月玄光!天月大師怎麽會插手。她人來了嗎?”

張先生:“天月大師不出忘情宮,本人當然不會來。她是在三夢峰上施法,借月圓之力將指月玄光送到了昭亭山頂。她這是在做什麽?她應該不會插手才對?……嗯,你們快看圍著月光的烏雲,老天!”

只見昭亭山上,夜空之中,月亮照射之外,烏雲如墨帶著嗚咽翻滾,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漏鬥指向昭亭山,烏雲盤旋的縫隙還發出隱約的絲絲電閃。仔細看,烏雲不似烏雲,而像吞沒一切的黑光,而一輪圓月恰恰驅散了山頂那一片的黑光凝聚的最中央。

張枝:“爸爸,那是怎麽回事,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紫英也變色道:“張先生,那是天刑雷劫嗎?傳說中的最終天劫?”

張先生臉上已經滿是冷汗,喃喃道:“不錯,那就是天刑雷劫!這兩人修為通玄,生死相鬥竟然引發了天劫,幸虧是在昭亭山上,又幸虧是月圓之夜。天月大師在天劫未啟之時就出手擋住了,忘情宮的法術真是神奇,竟然有對抗天劫的妙法!……如果這兩人在天亮之前還不分出勝負住手,天月大師也是擋不住天劫的,天刑雷劫終非人力可消!”

天刑雷劫,我隱約聽風君子提過一次。那是四門十二重樓突破陽神境界之後,面臨飛升所需面對的最猛烈的一道天劫,如果正一門的三十六洞天丹道突破待詔洞天,要面對的也是天刑雷劫。天刑雷劫有鬼神難擋之威,一擊之下可形神俱滅。正一門的法術神宵天雷就是取法天刑雷劫之威,但真正的天刑雷劫可比神宵天雷威力強大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