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顏色

最終殘余的零散血魔也被清剿一空之後,所有雪山派的弟子都紛紛長出了一口氣,或跪倒或坐倒或軟癱在了地上,眼中流露出的盡是險死還生的慶幸。

而直到此刻,張羽手中的日月玄光鑒才停止了光柱的射出,也不知是直到此刻才真正陷入了昏迷,還是尚存的一點意識讓他知道了禁制已重新補完,身體在半空中搖晃了兩下,頹然向著下方落去。

林淡月輕輕驚叫一聲,連忙縱身向下飛去,趕在張羽摔落地面之前抱住了他的身體,隨後輕輕落在了地上。而前方的王孚也連忙飛來,落在了兩人身旁。

“張羽!大師兄!你沒事吧!”林淡月輕輕搖晃著張羽的身體,滿臉擔心與惶恐。看過了張羽方才施展日月玄光鑒之後,此刻她已經忘卻了此前對張羽心中的芥蒂,無意識地叫出了大師兄三個字來。

王孚落在了張羽身前,伸出手在張羽的頭頂與小腹分別按了一下,面色稍霽:“別擔心,只是消耗太大,脫力了而已。”說完自懷中掏出了一粒朱紅色的丹藥,塞進了張羽口中。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血魔會突破了禁制?啊!你怎麽了!”林淡月聽到王孚說張羽並無大礙,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望向王孚。然而一看見王孚之時,她卻心中一震,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王孚的胸口之上滿是血跡,看著那位置和形狀,應該是他自己口中所噴出的。而他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說話之間的中氣也多有虛弱,仿佛剛剛受過了重傷一般。

“待張羽醒來再說吧。不過是法力消耗過度,服了我宗的雪魄丹,很快便好了。”王孚嘆了口氣,沒有立刻回答林淡月的問題。而身後,很快便匆匆跑來了兩名弟子,跑到了王孚的身前,滿面悲戚與惶急:“大師兄!師父和兩名師伯都……戰死了。”

王孚原本還算輕松的面色頓時化作了震驚,向著前方禁制處聚集的一群弟子望了一眼,駭然道:“什麽?怎麽會這樣!我被送去山上之時他們不是還好好的麽!”

那兩名弟子看來應是同輩弟子中地位較高者,滿面悲戚地搖了搖頭:“原本那缺口……比大師兄你看見時大上了十倍都不止。若不是師父和兩名師伯……為了堵住禁制,逆轉青蓮寶鑒,將自身化作青蓮,堵住了那缺口的話……我們根本堅持不到現在,只怕現在整個雪峰山都已淪陷了……是師父和兩位師伯救了我們……”

王孚面色鐵青,卻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雙手已經緊握成拳頭,不停發出骨節響聲來。

“大師兄,禁制已經修復完成,但是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其中一名弟子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眾師兄弟,低聲道。在那裏,一眾雪山派弟子剛剛才自廝殺中穩定下來,開始不斷穿出悲痛哀悼的哭泣聲。

林淡月茫然地看著身前王孚與那兩名雪山派弟子,心下也同樣驚駭萬分。

他們所說的師父和兩名師伯,難道就是雪山派上代僅存的三人,掌門赤松與師弟皎梅苦竹三人?

若真的這三人都在方才死去的話……那麽雪山派此刻,豈不是只剩下了以王孚為首的下一代弟子?那麽雪山派縱使目前還存在著,卻也已經距離滅門並不遙遠了。

“王孚……?”

一聲虛弱的聲音自身下傳來,林淡月連忙低頭,看見張羽已經緩緩睜開了眼,正茫然地望著王孚:“禁制……修復好了?”

“修復好了。”王孚點了點頭,然而卻難掩悲痛,自雙眼中滑落了兩行淚水來。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雪山派的禁制為何會被打破?”張羽掙紮著手撐地試圖站起來,卻一晃差點跌倒,幸好王孚眼明手快,伸手扶住了張羽,搖了搖頭:“我們先回到山門再說。”

“大師兄,那顏色她……”其中一名雪山派弟子連忙問道。

王孚低頭想了想,長嘆了一口氣:“先關起來吧。過上幾天,我再親自找她談一談。”

“是。”那兩名弟子重重一點頭,便退了開去。看來自上一代的三人戰死之後,他們已經徹底以王孚這大師兄馬首是瞻了。

王孚待他們二人離去之後,才望著張羽嘆了口氣:“方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一言難盡。我們先回到山門再說吧。”

說完,王孚便架著張羽,與林淡月一同向著山頂飛去。

待得到了山頂,王孚落在了一座大殿之前,扶著張羽進去,將張羽輕輕放在了一個蒲團之上,隨後撩起衣衫下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張羽重重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