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武太後臨朝改制 梅孝朗奉旨休妻

梅振衣不得不苦笑:“對呀,我畢竟是個凡人,不是你這種金仙,想不動念很難,剛才不由自主就有了這個念頭。”

清風:“我自然不會像你這般,但仙人也會動念的,天刑雷劫並非只有一次,引發天刑的情況也不止在飛升之時。譬如只要出入仙界,都會遭遇天刑雷劫,可大可小,一切盡看機緣。”

梅振衣很意外地說:“還有這回事啊?那麽仙人下界,在人間糾纏的事情太多,再回去的時候,不是有點麻煩嗎?”

清風:“豈止是有點麻煩,世間法不過出神入化,如果造業太深,是回不去的。所以有一些金仙以化身下界,不得不了斷一些事情,然後將這化身從此斬去。”

梅振衣追問:“仙人境界之上,還有天劫嗎?”

清風:“有,但其中玄機與人間修行並不相同,現在和你談這些,實在太早,談了也沒用。等你有朝一日能飛升成仙,自己去印證吧……不談這些了,今天給你找了一場大麻煩,想一想,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梅振衣:“什麽事,好事還是壞事?好事開口,壞事就免談了。”

清風:“我也不清楚是好是壞,對你應該是好事吧……其實飛升渡劫,也有很多種巧妙,很多種玄機,很多種選擇,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了……這盤棋還沒有下完,快把它下完罷。”

梅振衣伸手在棋盤上一劃拉:“不下了,我輸了!”

清風站起身來:“那我們走吧,梅毅之事已了,薛璋之事也了,那隨先生應該也離開了蕪州,我可以清靜一段時間了。”

梅振衣:“你想清靜,恐怕未必能如願呢。”

清風掃了他一眼:“別亂說話!”

梅振衣:“我說清風啊,好端端一位仙童。我怎麽從來沒見你笑過?”

清風:“天上地下的事情,有什麽好笑的嗎?”說完話一揮衣袖,帶著梅振衣還有那盤棋,飄飄然飛天而去。

太陽剛剛升起,陽光照在小山梁上,周圍靜悄悄的,似乎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

徐敬業叛亂規模不大,只在江淮之間,時間不長,數月而已,卻是一場震驚朝野的大動蕩,精明的武後借此機會整肅朝綱。當年再度改元光宅,並且下詔改尚書省為文昌台,左右仆射更名為左右相。吏、戶、禮、兵、刑、工六部改名為天、地、春、夏、秋、冬。門下省改名為鸞台,中樞省改名為鳳閣,禦史台改名為左右肅政台。比如像侍中、中書令這些宰相的官職,現在改名叫作鸞台納言、鳳閣內吏,聽上去就像現代夜總會的鴨子,也許武後就好這個調調。不僅如此,武後正式定洛陽為神都。唐代實行陪都制。都城在長安,洛陽只是陪都,但是武後喜歡洛陽,想在此建立帝業,洛陽的地位一度超過了長安。武後還做了一件事,就是大肆追封自己的祖先。

武家五代祖武克己被追封為武國公,高祖武居常被追封為北平郡王,曾祖武儉被追封為金城郡王,祖父武化被追封為太原郡王,父親武士鑊被追封為魏王。向上追封五代,通常是開國皇帝才做的事情,武則天還沒稱帝,只能封祖先為王,但這也向朝野發出了個強烈的信號——她要以太後之身,行開朝帝王之事。

改元改制,當然要封賞提拔一些新官員,同時也要拿下一批朝中抵制她登基的殘余頑固勢力,裴炎就首當其沖做了刀下鬼。裴炎為相多年樹大根深,在朝野內外黨羽眾多,借著徹查徐敬業叛亂之名,武後來了一翻大清洗。率軍戍邊的單於道安撫大使程務挺首先受到牽連。程務挺在廢李哲立李旦的朝堂政變中與裴炎一起立了大功,後領軍北上去鎮守北疆,其中的原由說起來與突厥叛亂之事還有關系。前文提到突厥叛亂被剿滅,車簿本人也被梅孝朗一箭射死,只有元珍率兩萬余人逃走。同時逃走的還有一位薩滿大巫、草原大祭祀骨篤祿。

元珍這個人還是有些手段和謀略的,他逃走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收攏散居在草原各處的突厥部落。這些部落中的精壯男子全部參加了車簿大軍,剩下的老弱婦孺也很難在艱苦的環境下獨自生存。元珍逐一找到這些部落,帶走了牛羊馬匹、青壯婦女與健康的孩童,丟下病弱之人。這麽一來,使自己部落的力量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形成了唯一可以繼續在草原上橫行的突厥大部。在這個過程中,骨篤祿與元珍結成了同盟,以草原大祭祀的身份號召突厥殘余各部都向元珍臣服,幫了他不少忙。

骨篤祿原先與元珍之間有嫌隙,怎麽突然間又穿了一條褲子呢?無非是可相互利用而已。骨篤祿需要草原部落的繼續供奉,元珍也需要神靈的精神力量號召約束部眾。這兩個人湊到一起,帶著部落向東遷移,來到漠北一帶,兩、三年間也恢復了一絲元氣,經常南下劫掠襲擾,卻不敢深入進犯大唐疆域。這也挺讓朝廷頭疼的,元珍與骨篤祿總是動手動腳,一旦有朝廷大軍來攻,立刻就遠遁漠北,不好窮追。裴炎舉薦程務挺屯兵戍邊,程務挺擅用兵,素有勇武之名,突厥聽聞程務挺到來,不敢再進犯,這都是與徐敬業叛亂同一年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