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攔路只為求清靜 逼使菩薩繞道行(第2/3頁)

梅振衣:“武後居然賜人此杖?”

法舟的表情有些誇張:“你不知道嗎?有人說武太後是彌勒菩薩轉世,彌勒菩薩不就是渡眾生往凈土之人?”

梅振衣:“有人說你就信啊?就算武後自己相信,大師你也信嗎?”

法舟有些不耐煩了:“是不是,與我有什麽關系?信不信,與你有什麽關系?”

梅振衣猶自追問不休:“不說武後,就說你,別的和尚若是得到這支錫杖,不是得小心翼翼地捧著就是得供著,你怎麽就這樣扛著它大搖大擺走路呢?請問法舟大師,你究竟是什麽來路?”

話音未落,就見法舟神色一變,揮錫杖向梅振衣迎頭敲了過來,九環叮當亂響,聞聲使不出半點法力,梅振衣招架不得趕緊一閃身避過。趁此機會法舟一溜煙就跑了過去,轉眼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句話:“我不告訴你!”

梅振衣為什麽會來此堵法舟的路?正如他自己所說,事後也看明白法舟是故意找個借口去洛陽見武後的。法舟是去看武後究竟是什麽人或者她修行到什麽地步都有可能,梅振衣也想問個明白,可惜他攔不住法舟,還是讓小和尚給跑了。

鐘離權說的對,有些事還不是現在的梅振衣能摻和的,但偏偏與他總有些關聯。孫思邈說的好——“守好心中所悟之道。見怪莫怪便是。”他老人家真是睿智而有遠見。似乎預料到這個徒弟將來會遭遇什麽,提前告訴他該怎麽做。

但這一趟總算沒白來。至少法舟還是說了一些事情。清風當初以一道神念講解金仙、菩薩的人間化身種種,梅振衣急切之間領悟不多。此後隨著經歷與見識增長,理解的是越來越明白,法舟既然就是法舟,是無法回答梅振衣那最後一問的,如果讓梅振衣逼的不得不開口,恐怕會當場圓寂或顯出真身,不了斷也得了斷。經過今天這一出,以後這小和尚見到他恐怕只會遠遠的繞著走,不會再找什麽麻煩。

梅振衣就算不想管閑事,可也不想被高人當猴耍,——嘿嘿,他也不是好欺負的!

回到南魯公府已是午後,見到父親只說自己昨夜出城訪友,梅孝朗也未追問。父子倆正在書房閑話,管家梅安來報,太醫丞沈南蓼求見。

梅孝朗有些奇怪地問:“這位沈先生是宮中的禦醫,來見我何事?”

梅安道:“他不是來見老爺的,而是來求見大少爺的,自稱是大少爺的師兄。”

師兄?梅振衣可不知道自己有這麽一號師兄,梅孝朗一拍腦門道:“想當初孫思邈真人在長安時,曾指點沈南蓼醫道,如此攀起來,還算的上是騰兒的師兄。騰兒啊,你在朝上自稱孫思邈的衣缽傳人,想必那沈太醫聽說此事,上門攀交情來了,既然他自稱是你師兄,你就去接待吧。”

沖孫思邈的面子,梅振衣也得會一會,當下離開書房來到前廳。沈南蓼年紀不到四十,身高七尺有余。生的十分俊朗儒雅,又精於養生之道,氣色看上去很溫潤有神采,梅振衣一進客廳就躬身施禮:“沈師兄嗎?我到神都,應該先拜見你才對。你有什麽事情,派人傳話叫師弟前去見面便是,怎麽親自來了?”

沈南蓼趕緊上前抉住他的雙臂,做出很親熱的樣子道:“梅公子乃孫真人衣缽傳人,我當年不過是有幸聆聽孫真人教誨而已,怎敢以師兄自居?今日來見梅公子,就像見到了孫真人,應該是我拜見你才對。”

這話說的有問題,明明通報的時候沈南蓼自稱師兄,想必是怕梅振衣不見他,而見面又這麽謙虛,恐怕是有求於梅振衣,沈南蓼是宮中禦醫,又特意強調梅振衣的師承,難道是遇到了什麽不好醫治的病症,上門來找梅振衣幫忙?

武後沒病,梅振衣前天剛見過,那麽是宮中其他人有病?宮中的病向來不好治。其中有不少門道,是沈南蓼自己治不了或者不敢下藥怕擔責任,還是沈南蓼自己不想治特意來找別人?這些都有可能,心中盤算可面上不動神色,梅振衣笑著寒喧:“您身為太醫丞,又曾同在孫真人門下聽講,當然是我師兄,……來,快坐,喝茶!今天不要著急走,晚上留下喝幾杯,師弟一定要好好敬你。”

兩人坐下。梅振衣只說閑話故意不問沈南蓼的來意,沒說兩句。沈太醫果然自己先忍不住了,主動開口道:“師弟啊,愚兄這次來,其實是請你幫忙的。我最近碰到一種怪異病症,不知如何下藥,想來向您請教。你看,這醫案都帶來了。”

沈南蓼從袖中取出一卷紙來,恭恭敬敬遞了過去。然而梅振衣端起茶杯卻不喝水,故意沒有伸手去接,很平靜地說道:“師兄啊,醫者父母心,見病人上門不能不治。但有疾不能忌醫,否則這病也沒法治,若是宮中的病,師兄就拿這麽個醫案來,話不說清楚,師弟看都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