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七集 庚 龍吟越秀 第四章 清宵(第3/4頁)

姬雪雁玉臉微紅,卻舍不得松開丁原的手,輕輕說道:“你便答應爺爺,跟他修煉袖手旁觀訣吧。看得出,他老人家其實在心底很是賞識你,連你叫他‘姬大胡子’都不在意。如果換了別人,只怕早被揍的鼻青臉腫了。”

丁原苦笑道:“今日在天階上,你爺爺以一式袖手旁觀訣,擊退老虔婆的東海平沙袖,我如何能不曉得其中奧妙無窮?可一旦我修煉了此訣,就等若答應他們日後要和玉兒決鬥。蘇大叔一家待我情義深重,我怎能忘恩負義,拔劍相向?”

姬雪雁道:“其實他們也不是要你跟蘇姑娘真個的決一生死,不過是為了實踐當年的賭約而已。何況若是你不肯應戰,就等若翠霞派就此認輸。淡一師伯祖他們的一番苦心,豈不是全都白費?”

丁原哼道:“他們當初收留我就有此用心,我這麽做也沒什麽對不起他們。把我逼急了,了不起連翠霞派的弟子都不當了。這樣他們總不能再難為我了吧?”

姬雪雁久久不語,神色卻有些黯然,似有什麽心事。

丁原略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麽了,雪兒?”

姬雪雁含情脈脈擡頭仰視丁原,欲言又止的問道:“你與蘇姑娘自幼相識,又屢次救過她的性命,這次為了她又不惜觸怒師門。丁原,你會是——”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已輕輕發顫,再不敢往下多想。

丁原已明其意,嘿然笑道:“你在胡思亂想什麽?我與玉兒只有兄妹之情,從不曾想到別的上面。在我心中,亦惟有你是最心愛的女子,即使再過千年百世,也絕不會變。”

姬雪雁嬌軀一震,明眸裏露出喜悅無限的目光,緊緊握住丁原的手,卻為方才所言忽感一陣害羞,垂下頭來,把如瀑秀發貼在丁原胸口上道:“千年百世,永為愛侶。有你這句話,即便叫我立刻死了,也是甘願。”

丁原斥責道:“胡說,我們要一起好好的活上百年千年,今後都莫要再提那個字眼。”

姬雪雁在丁原懷裏微微頷首,嫣然而笑。

兩人再不說話,卻覺得眼前的靜默,勝過紅塵裏的萬語千言。只想就這樣執子之手,永無窮盡。

一直到月上中天,院子外響起姬別天含帶醉意的聲音,丁原與姬雪雁才依依不舍的分開,各自回屋。

在外間,何歡早已經熟睡,竟沒有覺察丁原進門。

丁原也沒叫醒他,徑自回到裏屋躺上床,可依舊難以入眠。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老半天,他心中想道:“反正也是睡不著了,不如再試試如何解開姬大胡子設下的禁制?”

他想到做到,翻身起來雙腿盤坐在床上,徐徐闔起雙目,拋除去腦海中的諸般雜念,逐漸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月色如水,透過窗紙映射在丁原的身軀上,仿佛覆上了一層柔和的銀色光暈。

丁原默念翠微九歌的仙訣,嘗試自丹田中催動起真氣。

但每一提氣,都只覺得丹田裏重如凝鉛,往日聽話無比的真氣全不聽使喚。反是印在丹田之上的火靈符受到感應,隱隱煥發紅光。

丁原連試幾次,結果都一模一樣,白白耗出一身熱汗,氣得他重重在床板上一捶,低罵道:“好你個姬大胡子,我就不信這個邪!”

他的牛脾氣一旦上來,其執拗勁頭絲毫不遜色於阿牛。

可惜火靈符乃翠霞派三大封魔符印之一,豈是易與?

又折騰了個多時辰,丹田裏的真氣仍不見絲毫動靜。

丁原長出口氣,再次睜開眼睛,在黑暗中思忖道:“老道士曾經說過,天道之奇在乎‘平衡’二字。因此有生必有死,有光必有暗,而任何一種厲害的功法,也定然有它的破解之道。

“這火靈符盡管神奇,可未必就不能解開。我這幾日始終不得要領,一定是尚未找到正確的門徑。但以前次情況看來,再以翠微心法一味蠻勁硬沖顯然不行,該想想是否有別的法子?”

他想通此層,心情平靜許多,細細思索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丁原心頭猛然一動,一拍大腿,暗自叫道:“我怎麽忘了天殤心法!”

原來丁原尚不曉得,自己從天魔神曲中所修煉的功法,乃是魔道至高無上的“大日天魔真氣”,於是便將它喚作“天殤心法”。這些年來,他沉迷此道勤練不輟,已然突破了魔體的境界。

隨著魔氣日盛,翠微真氣逐漸不能克制,有好幾次險險走火入魔,全依仗金丹護體,才屢次化險為夷。丁原不知其中蹊蹺,只當是自己修煉時有不得法處,才會至此,因而心裏也並不在意。

丁原回想起“吞虛篇”開章所言:“天地為虛,惟神不朽。凝空銅爐,結水成冰。”這不正是眼下自己情形的寫照?

如果依照吞虛篇的心法以虛化實,溶散丹田真氣,再以歸元心法收納百川,反叩天關,說不定就可解開姬別天的火靈符。自己為何沒有早些想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