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六集 己 玉牒金書 第七章 故事(第2/4頁)

丁原見他癲狂駭人,已完全迷失了神志,漸漸生出一絲同病相憐之感。他也曾經因誤修大日天魔真氣而導致魔功反噬,險些走火入魔葬送性命。

幸運的是,先有仙閣的化功神訣相助,後得《天道》上卷化解,自己因禍得福,反修成前無古人的道魔合一之體。眼前的這個老和尚,卻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瞧他臉上綠光越來越盛,早已掩蓋住佛功所釋放的紅色光霧,顯然是魔功日深已到達喧賓奪主的地步。再不加以救治,任他修為高深舉世無匹,也早晚難逃神消形散,爆精而亡的厄運。

可這怨不了別人。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一慟大師因著魔功殺害了無為方丈,逼死了老道士,最終自己也難逃大日天魔真氣的噬體荼毒,誰也是救不得他的了。

話是這麽說,丁原依舊忍不住冷冷道:“老和尚,你的幽明折月手再插下去,只怕要把自己的五臟六腑都抓了出來,還是坐下來好好歇口氣吧。”

他的聲音盡管不響,可用上了“定心咒”的心法,敲在一慟大師心頭宛如轟然古鐘悠鳴。可惜他入魔已深,丁原的話語不過杯水車薪,遠遠不能解他燃眉之渴,反倒將一慟大師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恍恍惚惚裏,在一慟大師的眼中,面前冷傲佇立的青年,幻作了羽翼濃年輕時的模樣。一般的冷峻,一般的驕傲,更是一般的向自己流露出輕蔑與憐憫的眼神——“羽翼濃!”一慟眼眸中爆射出驚心動魄的殺機,狂吼道:“你憑什麽來教訓老衲,看我殺了你,為青雅報仇——”緊跟著兇猛無倫的就朝著丁原撲來。

丁原傻了一下,用穿花繞柳身法趨避。

一慟大師神志雖然喪失,可一身驚世駭俗的修為不僅沒有削弱,反而更增添三分肅殺詭異之氣。

他幽明折月手走空,身軀柔柳般反折,左手迅雷不及掩耳插落丁原頭頂,又是一式赤魔殘玉爪。

丁原揮出二十二字拳,拳爪相交“啪”的一震,兩人各自退後三步。

丁原道:“老和尚,你認錯人了。羽教主二十多年前便駕鶴歸天,你想找他算帳,還是去陰曹地府找人吧。”

一慟大師胸膛上的血洞被真氣激得血花飆射,仍然毫無所覺。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形同魔獸,更透著濃烈的殺氣,哈哈狂笑道:“羽翼濃,你躲到天涯海角,老衲也不會放過你。”呼的又是一掌。

丁原見他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完全跟自己說不到一處去,分明神志盡喪陷入幻覺,已是不可理喻。只是不曉得他口中所叫的那個“青雅”又是誰,報仇之事又從何說起。

他抖擻精神,與一慟大師遊鬥周旋。

洞內暫態打得天翻地覆,火星四射,好在有結界封鎖,洞外依然是清風明月,祥和恬靜。

兩人纏鬥半個多時辰,一慟大師仍無半點疲態,猛烈的攻勢有若長江大河滔滔不絕,一浪高過一浪。

魔功發作之人,最需要的就是找到一個可以盡情宣泄的口子,將積郁於體內的魔氣盡數卷湧過去,不留絲毫余地。

這下可苦了丁原。

和這麽一個瘋子幹架,竭盡全力去拼個你死我活未免不值得;可稍一保留,對方不僅不會領情,反而步步進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虧得他現下的修為已達天人合一的化境,換個人來不被打死也被累死。

又鬥了百多回合,一慟大師臉上的綠光開始徐徐褪去,終於露出疲乏之態。丁原漸漸占據主動,一面以穿花繞柳的身法遊走左右,一面轉守為攻,壓制對方攻勢。

一慟大師體內的佛門真氣逐漸擡頭,兩股功力激撞更疾,不住撕扯著他的經脈內臟。氣血翻湧中他的眼眸緩緩黯淡下去,嘴角一縷黑色淤血汩汩冒出,已不復先前的威猛聲勢。

丁原尋得一個破綻,左拳虛晃,欺身貼到一慟大師身前,右掌一探在他胸口舉重若輕的一按,純厚柔和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氣泉湧而入。

一慟大師“哇”的噴了丁原一身熱血,身子踉踉蹌蹌朝後退出數步,眼中恢復一絲清明。

丁原長籲一口氣,調勻內息,平靜道:“老和尚,你也該打累了,坐下休息片刻吧。”

一慟大師心脈為丁原注入的真氣包容,立時感覺舒暢不少。他呆望了眼對面的丁原,一聲不吭的徐徐盤膝坐下,運功抵禦魔氣侵襲。

丁原與發狂的一慟大師惡戰多個時辰,也耗損了不少真氣,見狀在他對面也坐了下來,瞑目運息,真氣遊走周天,一層白色的光霧若有若無從身上散開。

兩人幾乎同時收功睜眼,四道目光在半空不期而遇。

丁原嘿道:“老和尚,你可清醒過來了,要不要丁某再轟你兩掌?”

一慟大師哼了聲,低頭封住胸前傷口周圍的要穴,突然開口問道:“你剛才為何不趁機下手殺死老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