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白雲鄉裏驚血魂 第一章

魔晶喋血,引來百年劫運

初夏六月,江南之地鶯飛燕舞,花團錦簇,但在塞北苦寒之地,卻整日狂風滾滾,風沙彌漫。日後一連串史書記載的六月漠北居延城裏,一派飛沙走石荒瘠景象。

居延城,古來便是中原王朝的塞北重鎮,古稱“居延塞”。居延城自古即為軍事重鎮,從其最初別名“遮虜障”就可以看出,居延塞為華夏抵禦蠻夷胡虜的要塞。居延城所轄廣大區域,地形平坦開闊,廣布戈壁和沙漠,大部分地方草木和人煙都很稀少。居延塞所處之地,因為是弱水河的下遊,卻是水草豐美。居延城邊的弱水河,南北縱貫,終端匯成一片大湖,因城得名,為“居延澤”。

在到處戈壁荒灘的塞北,有弱水河這樣綿延數百裏的大河十分難得,因此在當時文學之士的眼中,弱水也非常出名。中華北方各城集市中售賣的盥洗銅盆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乃是流行的銘文。

現在,居延這樣鎮守北方、抵抗胡虜的重鎮,正由天下知名的關外侯夏侯勇坐鎮。在以前,不用說關外侯的殺手鐧夜煞騎兵旅或是血海法師團,只須他麾下五萬精銳居延軍,便氣勢洶洶,彈壓著北方廣袤的疆域。只是,六月中旬這一天裏,往日街上常見的腆胸叠肚的居延軍士兵基本不見了蹤影,偶爾碰上一個,也是低眉順眼,蹩在街邊跟賣瓜果的老太太講價錢,全沒有往日赳赳武夫的豪壯氣勢。

不惟這些小小兵卒沒氣勢,他們最大的首領關外侯夏侯將軍,這時候坐在他侯爺府的典雅書房裏,卻也是悶悶不樂。

“莫非真地這麽邪?”

坐在雕花太師椅中,夏侯勇長時間不動,身體像尊雕塑,腦筋卻在不住活動。

“杭州之敗,前所未有。不過說到底,也不過敗了兩陣,折損些人手,比之從前千軍萬馬、縱橫捭闔,實在算不了什麽。難道真如朝內流言所說,因為我敗走江南,從此關外侯軍威運勢,都轉過來了?”

“恥辱!”

一想到近來一連串的失敗,夏侯勇猛地伸手一掌,拍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憤怒想道:

“豕韋賊子,不過是養豬喂豕為生的賤民,竟還敢對本侯連番用計!”

無人之處,夏侯勇想得臉色鐵青,手指微顫,全無往日意氣風發之色。

正在這時,忽有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在書房門簾外響起:

“侯爺仍在讀書嗎?”

夏侯勇一聽聲音,正是自己親昵的寵妾賀蘭媚兒,當即皺了皺眉,低沉說了句:

“進來吧。”

“是!”

雖是侯爺寵妾,賀蘭媚兒絲毫沒有懈怠禮數。一挑簾櫳,賀蘭媚兒走進來,看見夏侯勇一臉憂色,便乖巧地去續了杯熱茶,遞到夏侯勇手中,嬌媚地說道:

“還在憂悶戰事麽?”

“嗯。”

夏侯勇隨口答了一聲,微微抿了口熱茶,旋即把茶杯放到面前書案上。

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賀蘭媚兒抿嘴一笑,說道:

“侯爺,不必憂慮。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奴家有一法能解侯爺憂愁。”

“唉!”

夏侯勇聞言,卻嘆了口氣,無奈說道:

“時事艱難,實在無心狎戲。”

聽得此言,賀蘭媚兒臉色微紅,嗔道:

“侯爺,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說,我有法子力挽頹勢,讓侯爺您依舊戰無不勝,威震北國!”

“哦?”

夏侯勇頓時一把將嬌俏可人的寵妾拉過來,坐於膝上,摟於懷中,在她耳邊熱切問道:

“可人兒有何辦法,快快講來!”

“嘻……侯爺,你只需跟我去一個地方,然後……”

依偎在懷中的妖媚女子,聲音越說越低,漸漸趴伏在侯爺寬大的胸前,只有珠唇囁動,宛若蚊蚋微吟。此時若有人從書房前經過,瞥眼一看,還以為一對戀人在窗前喃喃低語,情話綿綿。只是,誰能知道,這兩人此刻說的卻是一件驚心動魄的事。從此,那錦繡的華夏、如畫的神州,便因為這軒窗前一席低語,徹底被拉入了血火沖天、萬劫不復的境地!

依舊,史官對六月中這些事記載如下:

“六月半,妖姬賀蘭,誘關外侯密馳狼居胥山,入上古魔洞,得魔界石,曰血魂晶王。聽信妖言,關外侯作邪法,立魔誓,嵌血魂晶王於額中,雙眉間自此若增血眼焉。”

“六月二十日,大風沙。得魔晶,關外侯率部急擊豕韋部,居延軍密行涿邪山東之浚稽山,越山脊,沿蒲奴水北渡。至則夜,豕韋人猝不及防,雖奮勇接戰,終潰敗。此役豕韋死二千余,傷無數,余部趁夜逃竄,居延軍尾隨擊之,至燕然山而返。此役雖大捷,關外侯魔性已現。借魔晶之力,持血戰寶刀,一人斬殺豕韋村落二百余人,老弱婦孺皆無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