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3章 破冥土（一）

唐世遠騎著馬，不時往身下的汗血馬看，生怕它把自己甩飛。

他和袁世宵被荀易任命為“監軍”，隨新趙軍隊出行，在牧野平原周圍掃蕩僵屍。

當世界“冥土化”後，所有土著統統化作僵屍亡靈在大地上徘徊。若非荀易用功德樹引來天庭之力，恐怕牧野平原也是一片僵屍所存在的死域。

“你騎馬成不成？”袁世宵禦馬而來，上下打量心驚膽戰的唐世遠。

他們身下的汗血馬和九州汗血馬不同。這些馬頭頂雙角，額頭有丹陽之紋，是新趙所研究的一種特殊靈馬。據說有天界神馬的血統，其源頭是荀易的逐日天馬。

當日，荀易在炎劉武庫時，曾得孝武帝贈送逐日天馬。後來天馬飼養在泰乙界，因其和新趙的太陽文明屬性契合，所以被荀易重新找出。

憑借逐日天馬的血統，新趙培養出五千大日火雲駒。這些火雲駒能禦使火焰，驅散幽冥之力。

畢竟，象征生機和光明的太陽，是死亡與黑暗的天然克星。

但這些火雲駒不好駕馭，唐世遠本來就不通馬術，憑借青玄氣和白參的翎羽才勉強讓身下火雲駒聽話。

“還行吧。”唐世遠想到昨日被火雲駒摔下來的疼痛，下意識摸著胸口的金烏翎羽。這是荀易取白參羽毛親手制作的護身符，能以太陽神性壓制火雲駒，是對他的關照。

“兩位監軍大人，前方有一群僵屍。”這時，有位將領來到二人身邊稟報。

“老規矩，你們小心點。我們會在這裏準備接應。”唐世遠跳下馬，在地上種植一枚靈種，轉眼化作青色古木。而在樹下，則積蓄著一攤澄靜的神水，縷縷造化之氣從水中逸散，開始轉化這片地域的死氣。

不遠處，喊殺聲震天，新趙大軍沖向不遠處的僵屍群。他們揮舞兵戈，在他們的武器上閃爍著特殊青光。

伴隨青光玄氣，武器輕而易舉劃破僵屍的身軀。而當僵屍的毒血飛濺過來時，又被將士們身上的“太陽護符”抵消。

袁世宵看了看，上前喝道：“所有人聽著，如果感覺到太陽護符的靈力消耗殆盡，趕緊回來休息。”

走出牧野平原後，他們才真正明白荀易對他們的庇護到底有多大。

牧野平原外，充斥著濃烈的死亡氣息。如果凡人在這裏待上一時片刻，就會被轉化成僵屍。

因此，當新趙大軍離開牧野平原後，必須用類似的神性護符來抵消死氣的侵蝕。新趙大軍，每一個士兵身上都有從神廟獲取的護符，也統統得到青華道君的賜福，能用青華之力斬殺僵屍。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唐世遠二人身邊多出一位少女。

黑衣少女手持鐮刀，對二人說：“你們小心點，這些僵屍不簡單。”

“郡主殿下的意思是？”

幽燕郡主搖搖頭，她目光看向僵屍群，看到和新趙諸人截然不同的場面。

“在你們的眼中。這是一群流著膿包，肢體不全，渾身散發惡臭的僵屍吧？”

“難道不是麽？”

郡主沒吭聲。在她眼中，這是一個安靜祥和的村落。一群死者安安生生在村落中生活，他們每日祭祀自己的神靈，享受安樂的生活。結果有一群野獸突然進入這個村落，打破他們的平靜。

而這些野獸，正是天庭的人。

這不是諷刺意味的說法，而是真真正正的野獸。在縉雲界土著的眼中，他們所看到的軍隊就是一群長滿獠牙的兇獸。所謂牧野平原的新趙國，就是一群野獸所聚集的兇險之地。

在這個小村落中，將牧野平原稱呼為死亡之地。因為那裏四處遍布著兇猛的怪獸，會無差別攻擊所有人。

“兩界的感知差異。”

感知差異，是兩界神聖為了保證自身的“光偉正”形象，所刻意造成的一種現象。

畢竟，神靈可以萬劫不滅，看淡生死，但手底下的凡人軍隊卻未必如此。

如果凡人知道，自己攻擊的對象是一群和自己同樣有喜怒哀樂，同樣有情感愛憎的“文明人”。那麽，殺死這些智慧生物，會不會觸發他們的道德觀呢？引發他們的良心不安？

因此，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兩界會采用“感知差異”的方法。以靈魂、視野之類的神術，修改自己一方生靈的認知，將對方視作兇獸或者邪魔。

唐世遠心中一動，想到曾經和荀易一起接觸過的某些世界：“郡主的意思是，您看到這些僵屍的真實？”

袁世宵在旁默默擦拭寶劍：“就算看到真實又有什麽用？兩界差異，生死之敵。我們放走一個異域生靈，他日就會有我們的人死在他們手中。”

沒錯，在兩界的慘烈殺伐中，絕對不可能留情。

幽燕郡主：“但這些人形成村落，他們每日祭祀神靈的庇護。嗯，現在應該是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