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上人鬥法於神

場面看似長久,不過片刻之間。

神像顯靈,獻祭開始。

倏忽天雷炸響,從天而降,正中神像頭頂。

旋即一年輕人驀然而出,雲霧繞身,出塵脫俗,厲聲呵斥,便見白玉尺一指,神像倏地迸裂,粉碎成塵。

部落之人,無不心驚膽駭。

供奉了無數年的神靈,竟是被雷霆擊毀?

而那年輕人又是何人?

觀其衣著,絕非附近部落之人。

細看氣度,斷不是塵世之輩。

這也是神靈?

場面一度死寂。

旋即有哭嚎之聲,充滿了絕望,仿佛精神崩毀了一般。

部落的神像破滅了?

……

刹那間,有十分強烈的怨氣,鎮壓在清原身上,宛如山嶽一般凝重。

人心人意,在這個大勢之間,也是天意。

虔誠的信念,可以匯成令人心驚的浩大香火願力。而埋怨及恨意,也能成為鎮壓修行中人的業障。

這些業障糾纏在身,或許可以讓一個尋常修道人的法意為之沖散,但卻遠不能讓清原這等道行的人物受到損傷。

可業障在身,壓制終究是難免的。

這裏是神靈的所在,也即是神域所在。

信眾虔誠於邪神,怨恨於外敵。

兩者縱有旗鼓相當的本領,在這樣的場面之下,此消彼長,外來修道人……亦是岌岌可危。

仙家的道場,神靈的神域,一向是自家的主場,占的便是地利。

“不知死活!”

忽地一聲沉悶的聲響,但見紅光閃爍,朝著清原而來。

先前雷霆驟然而生,邪神猝不及防,來不及動用神術為防,神像因此崩滅,可是因為祂還未動用血祭的邪術,未有糾纏在神像上,所以神像崩滅時,祂能及時脫身……縱然是雷霆之速,瞬息之間,但也不能傷及於祂。

如今祂充滿著怒意,朝著清原,鎮壓了過來。

……

“大膽妖邪!”

清原喝道:“接火天君不在,你這妖類竟敢竊居神位,並動用血祭邪術,有辱神靈正義威嚴。今有天雷示意,為蒼天之怒,本座自應斬妖除魔!”

聲音散開,震懾各方。

上萬部落之人,俱都聽得這話。

盡管這話不是部落中常用的言語,但是他們俱能清楚其中的意思。

眼前的神靈,並不是部落供奉多年的真神?

這是一尊妖類,竊居神位?

所以方才的雷霆,是真神的怒火?

眼前的年輕人,是真神的使者,是秉持真神的旨意,斬殺妖邪而來?

無形之間,那些怨恨的氣息,幾乎消了七成有多。

部落均是凡人,對於神仙之事,亦是較為懵懂無知,易於聽信言語,搖擺不定。

他們不會懷疑從久遠歲月之前,自家祖先就已供奉的神靈,但他們開始懷疑眼前是不是真正的神靈。

以往的接火天君,從來無須血祭。

以往的接火天君,即是蒼天真神,如何會被天雷打碎?

人意猶疑,信念消散。

盡管還有一些堅定的信念,系在神靈的身上,盡管還有一些怨恨的氣息,纏繞在清原的身上,但絕大部分人的信念,已經搖擺不定,於是這其中的“此消彼長”,已經變得極為細微,對於清原這等道行而言,幾乎可以忽略。

……

“小輩奸詐!”

紅光中的聲音,顯得沉悶而憤怒。

清原腳下一邁,正是縮地成寸之法,避了過去。

“你竊居神位,但行事舉止與以往蠻部火神不同。”

“蠻部火神誕生於人心之中,為人心而盡職,乃正統神靈,而你這妖神竊得了神位,只為自身,甚至開始動用血祭,乃是邪神之輩。”

“你一舉一動,與以往火神不同。”

“信眾心中懷疑的種子早已留下,而我不過在言語之中,動用法力,引動起人心深藏的疑念罷了。”

清原擡起白玉尺,小臂浮現雷紋,法力沿著雷紋至白玉尺之上,順著白玉尺,打出一道雷霆出去,“你自作孽,不可活……如今神域的地利已失,你我之間憑自身本事來罷。”

“好好好!”邪神聲音之中蘊藏深沉之意,道:“前次你斬了本座數位使者,這也不過小事。如今動用雷法,假借天意,三言兩語損本尊神域信眾虔誠之念,令本尊失去神域之助,如不將你挫骨揚灰,本座絕不甘心。”

紅光一轉,倏忽撲了過來。

源自於神靈的威嚴,震懾八方。

……

蠻部以東千余裏。

溫老,方明,火何桑,辛百枯,這四人結伴,朝蠻部方向悄然而至。

他們沒有類似於清原的乾坤封閉之術,因此不敢臨近。

因為那位火神,在施行血祭之前,會掃視各方,確保周邊沒有威脅,可以安心汲取血祭之力。

但此刻鬥法余威已然傳蕩過來。

四人對視一眼,縱然是冷靜如方明,也不禁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