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當年事

何府之中。

何滬並不在內,清原運用心神,掃過整個景秀縣,也未有察覺這位何滬大人的蹤跡。只不過何府之內,何清的母親倒是在後院之中,正在晾著衣衫,神情哀然神傷,郁郁不樂。

哪怕過去數年之久,喪女之痛已漸漸淡去,但終究難以抹消,時至今日,仍舊讓這個慈母,難以忘懷。

對於何清的母親,清原倒是沒有如何滬那般不喜,因為當年何清的墳墓,便是何母用省吃儉用的私房錢,讓人去修建的。只是那一筆錢被人貪了,那人順手把何清埋在了河邊。

清原伸手一揮,古鏡驀然浮現,懸於百丈雲空之上。

鏡面朝下,鏡光灑落,將整個何府籠罩其中。

鏡光之中,緩緩現出一點靈光,正是何清的魂魄。

如今青天白日,何清這類鬼物,自然難以顯化出來,但鏡光籠罩在了何府內外,便又不同了。

古鏡內藏天地,隔絕外界,其鏡光也蘊藏五行,能復返陰陽,日夜顛倒。

“去罷……”

清原只是說了這麽一句,再無多話,曲指一點,法力落在後院處仍未察覺變化的何母身上。

何母當即昏睡過去,又被清原隔空運用法力,送到了房中。

何清魂魄真靈落在何母身上。

入夢。

母女夢中相見。

……

百丈高空上灑落的鏡光,在修道人眼中,自是極為明顯。

但對於尋常修道人而言,場面已是浩大驚人,氣息淵深莫測,能夠運用這等本領的,道行之高,難以揣度,倒也沒有誰來自討無趣,反而是避之唯恐不及。

尋常人肉體凡胎,除非是如同眼生雙瞳,又如黑黃陰陽之眼等等天賦異稟之類,否則也難以用肉眼得見。

清原站在何府門前,旋即往前一邁,離開了何府。

因為他也有許多疑問,可以詢問於人。

約是過了小半個時辰。

何府門前倏忽又有一人現身,正是清原。

此時他眉宇微皺,帶著幾分沉吟。

何滬不在景秀縣,似乎去迎一位京城來的大人物。

那位大人物,即將來到景秀縣,轉道南安,何滬作為景秀縣的縣官,理應去迎。

“什麽大人物?哪一位京官?”

景秀縣的平民百姓,知道得不多,倒也無從探查,只不過關於景秀大河那邊,則讓清原問出了當日的場景。

……

數年之前,在何滬的號召下,縣中青壯去大河上建立堤壩。

令人心驚膽顫的是,那大河下面幹枯,而上面竟是河水奔騰,卻又仿佛被一堵無形的壁障所阻攔。

在最開始的驚懼及抗拒之後,縣中之人才算接受,戰戰兢兢地開始動工。

堤壩建成後,傳聞上方河流,時常會有許多動靜,極為滲人。

何滬大人只說是國師降妖伏魔所為,並無害處。

直至兩年前的夜裏。

忽有怒吼聲起,猶若牛嗥,更為響亮。

彼時,風雨交加,雷聲滾滾。

但凡景秀縣之人,盡皆無法入睡,驚懼惶恐……哪怕是往常的膽子最大的壯漢,鼓起勇氣,意欲冒著風雨,去往景秀大河一探究竟,也在出門的刹那,嚇癱了身子。

“龍威?”

清原略微沉吟。

虎有虎威,震懾山林。而龍威則更為磅礴浩大,非人力可抵禦,未經修行的生靈,在龍威之下,必是發自本能地驚懼惶然,哪怕膽量再大,哪怕不懼生死,在這等威壓之下,也難把持得住。

“既是龍威,那麽當年夜裏的聲音,便是龍吟?”

“堤壩早已建成,也有風波,可想而知,內中是囚禁了什麽物事,但幾年間,雖有動靜,卻無龍吟龍威……也即是說,當年來到景秀縣的,該是一頭龍?”

“那龍是與河中的東西,鬥了起來?”

清原思索道:“國師的布置?”

南梁國師,被封為護國真人的齊新年,出自於先秦山海界,似乎也是目前唯一從先秦山海界出來的弟子。

他在南梁這裏,竟然取代了守正道門的地位,借著當今的封神大勢,將南梁修道人統合起來,形成一大陣營,此舉幾乎如同開宗立派。

只是南梁修道人,比之於宗派之人,則顯得更為自由散漫了些,也無太多拘束罷了。

對於這位國師,俱說性情古怪,宛如少年,灑脫不羈,但能夠在封神大世間,占得南梁高位,統合南梁修道人,幾乎不亞於創立門派。

他道行高至半仙,行事捉摸不定,最是古怪。

“先前我破去的,就是齊新年的布置?”

清原暗道:“怎麽會牽扯到他的身上?”

他揉了揉眉宇,略感無言。

而那邊,鏡光閃爍,清原嘆了聲,傳聲道:“時候到了,你如今是陰靈魂魄,且比常人魂魄壯大,不能在你母親身上久留,否則,只怕傷了她的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