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辛百枯

荒寂的大地上,偶爾會有些許草木,外貌顯得幹枯,實則還在頑強生長。

只見壯漢靠在身後的枯樹上,喘息不定。

這壯漢一身筋肉虬結,衣著粗陋,卻充滿了壯碩的味道,此刻他狼狽不堪,渾身浴血,呼吸都十分粗重。

“怎麽會這麽厲害?”

他微微仰頭,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是北方部落之人,以中土之音,該喚作辛百枯。

他當年曾被蠻部火神降服,後來蠻部火神死去,他重獲自由,與其他三人暫別,約定日後再會,而自身回了當年部落。

未想部落已被元蒙降服,且因當年反抗劇烈,倍受欺壓,他一時惱怒,便殺掉了駐守的二十多元蒙士兵,然後找上了在外狩獵的熬嶽,然後……便被打得滿地逃竄,至今十二日,都沒能躲過追殺。

“區區一個凡人,拳掌之間,力氣也是有限,不見什麽滔天大勢,也沒能崩山裂地,憑什麽把我打成這個樣子?”

辛百枯喘息不定,心中猶有疑惑。

他本身乃是修行神魔之道,錘煉體魄,效仿神魔,且道行頗高,已是堪比上人,越過了人身的極限。

從體魄而言,他已是超出了武道大宗師。

人身的頂點,錘煉到極致,發揮到極致,強盛到極點,便是武道大宗師的巔峰。

而他不僅是錘煉自身,更是效仿神魔,改變自身,嚴格來講,他實則近似神魔妖類之流,已不再是人了。

神魔修行之路,雖然與道學不同,但到了大成之境,也可搬山填海,擎蒼斷嶽。

辛百枯自覺距離這等大成,此生無望,但畢竟已經是超脫人的範疇,自是厲害到了極點,他滿懷信心,意欲尋得當年鎮壓自家部落的元蒙第一勇士熬嶽,將之打殺當場,以泄心頭之恨。

想來,熬嶽此人,雖然也是天生神力,但畢竟也是在人身範疇之內,相當於中土武學當中的武道大宗師的體魄,只是武學方式不同,在細微處有所差異,以及招式技藝,也有不同之處。

自己能殺武道大宗師,自然也能殺掉這個熬嶽。

未想這個熬嶽,居然厲害到了這個地步。

“古怪……太古怪了……”

辛百枯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

就在這時,忽有一道聲音傳來,道:“因為他有氣運在身,雖然不能搬山填海,雖然只在人身應有氣力的範疇之內,但他勢頭壓下,氣運壓迫,你身為修行人,必定頭昏腦漲,且筋肉凝滯,勁力受阻,出手慢了,力道弱了,也就只能挨打。”

“誰?”

辛百枯陡然喝道。

“緊張什麽?”

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當中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淡淡道:“你我當初也算舊識,不過如今我不好表明身份,但好歹沒想害你,只是還想救你一命。”

辛百枯退了一步,渾身筋肉緊繃,氣血沖天,沉聲道:“救我?”

黑袍人道:“你姑且探一探四周。”

辛百枯聞言,頓時放出感知。

他修行法門,與中土道學不同,並無陰神凝成,但卻也能憑借氣血的感應,能知周邊風吹草動。

刹那之間,他便知道,自身已是陷入了重重圍困之中。

“自從你刺殺熬嶽以來,被追殺至今,從未脫逃,他們早已把你圍住了。”黑袍人輕描淡寫地道。

“怎麽可能?”

辛百枯震驚道:“這群兵將,在常人眼中,或許非同尋常,但也不過凡人而已,怎麽可能瞞得過我?”

“難怪你這般愚蠢。”黑袍人道:“這些兵將瞞得過你,自然是有人相助,不信你朝西南方十七裏,東南方二十裏,正北方十五裏,再看一遍?”

辛百枯深吸口氣,細察各方。

在諸多元蒙兵將之後,西南方十七裏處,赫然是有一位熟人,衣著鮮艷,紅藍交加,正是火何桑。

東南方二十裏,則是一個老者,貌若古稀,神態祥和,但眼神中仍是有一抹難以掩飾的陰狠,這是溫老頭。

正北方十五裏,正是個年輕人,神色冷淡,嘴角含笑,頗為滲人,是來自於中土,且身具雷法的方明。

見得這三人,辛百枯頓時震了一震,又是吃驚,又是難以置信。

“怎麽是他們?”

“不錯,正是跟你一起的三個。”

黑袍人笑道:“他們三個之中,兩個是中土之人,道學之士,互通有無,一個是精於蠱道,遍知各方消息。只有你,空憑這一身蠻力的莽夫,在蠻部火神的掣肘之下,對於外界各方消息,一知半解,你以為你們四個是落難兄弟,卻不知他們三個早有想法,只是把你隔絕在外。”

辛百枯盡管是個莽夫,但此刻也明白了許多。

之所以一直被追殺至今,沒能擺脫,便是因為這三個家夥的緣故,其中……想來是方明的意思,這家夥年紀最輕,從中土而來,智慧最高,心中最狠,也能讓溫老頭及火何桑安心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