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謝七!

洞天福地。

古鏡懸在身前,顯露著京城的場景。

“總有這樣的人。”

清原心中這般說道。

此時此刻,傅將軍等百余人,已經被白衣軍輕易掃滅,成了一地屍體。

若當真戰場相逢,傅將軍未必這般不堪,但他選了最不利的迎戰方式,也是選了這令人沉悶的舉動。

傅將軍麾下,心腹頗多,但隨他去送死的,僅百余人而已。

這讓清原覺得有幾分諷刺。

京城禁衛萬余人,占了人和,占了地利,但真正迎戰的只有百余人,而僅數千人的白衣軍那邊,僅是占了人數優勢,輕易掃滅了這百余人。

“終究想法不同。”

清原是修道之人,他的眼界,他的想法,他的行事,都跟世俗間的百姓不同,都跟朝堂上的官員不同。

而這位傅將軍,是蜀國的武將,之前不敢違逆聖旨,之後才去迎戰。

在蜀帝的呵斥下,依然駕馬前行,從容赴死,已是傅將軍能做到的……最大的違逆。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想送死,也不是所有人都敢在蜀帝的呵斥下,而抗命不遵。

萬余禁衛之中,這樣的人,只有傅將軍與他的百余心腹。

而在其他人的想法當中,如今是連皇帝都投降了,便已沒有了抵抗的必要……即便此時此刻,依然有著上陣殺敵的想法,其他人又當真膽敢如傅將軍一樣,違逆皇上的意思麽?

自幼栽種下來的“尊卑”二字,早已根深蒂固。

但有些人終究不同。

例如謝七。

……

城門這裏,鮮血迸射。

屍首遍地,殘肢斷臂無數。

謝七在於盛年之際,內勁大成,但盛極而衰,在前些年,走入暮年,氣血開始衰敗,無望於武道大宗師之境。

但武道大宗師何其稀少?

當世戰亂不斷,武人為重,也仍無多少大宗師之輩。

謝七在此,縱情殺戮,一時間竟如神魔一般,無可抵擋。

除卻最開始時他劈向蜀帝的那一刀落空,此後出手,刀刀見血,竟讓他滿身浴血,宛如凜凜真神一般。

“給老子滾開!”

謝七一刀劈下,將一人斜肩帶背斬下。

“不想死就退開!”

“不敢去戰梁軍,膽敢攔我?”

“既然都是無膽匪類,又是誰給你們膽子攔我?”

謝七渾身浴血,多數是他人的血,少數是自身的血。

他目光森冷,掃視各方,竟是讓人觸目驚心。

在這城門之內,方圓之地,他竟有以一敵百的無敵姿態。

諸位將士一時間,竟是被他兇威所懾,但蜀帝就在身後,他們絕不可能就退避……他們不敢去迎梁軍,或許也有貪生怕死的想法,但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為蜀帝投降了。

他們未必當真就怕死,但他們只是不能抗命。

尊卑如此,上位者一言,便是定理。

他們可以聽從蜀帝之命,在此開城投降,但絕不能坐視蜀帝被人所殺,哪怕搭上自身性命。

“迂腐!”

謝七掃了一眼,“愚魯!”

他把刀一甩,血液甩了出去,朝著蜀帝殺了過去。

“殺了他!”

“快殺了他!”

“圍住他!”

幾聲呼喝,在這中間,顯得萬分劇烈。

謝七初時還留了手,謹記著將軍的教導……無論哪方軍士,都只奉命行事,上位者是善,軍中是善,上位者為惡,軍士便惡。

軍中士卒,便如手中的刀,用之善則善,用之惡則惡。

大將軍說過,他們有血有肉,亦有妻兒老小,面對這樣的人,若非大勢所限,能夠留情,便盡量少造殺孽。

但殺到了這個時候,謝七心知,已經不容留情。

因此,謝七刀刀都是殺招。

城門左右,不算寬闊,這對於謝七來說,十分有利。

這般陣勢,對他這樣的武者而言,幾乎可以稱得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謝七!”

蜀帝又驚又怒,觸及他的目光,心中竟是有了許多怯弱,不禁退了幾步,喝道:“你想幹什麽?”

謝七一刀劈落,將一位內勁高手的頭顱斬去,口中喝道:“老子斬了你這昏君!”

蜀帝陡然驚退,才被人扶住。

“你敢以下犯上?”

“你敢弑君?”

“你好大的膽子!”

蜀帝喘息不定,先前那第一刀下來,此刻他心中猶有余悸。

謝七提著刀,數十次內經迸發,已汗濕全身,體力下降,呼吸粗重,但他依然提著刀過來,沉聲道:“蜀國都被你這廢物滅了,弑什麽君?”

“老子從來就不是你蜀國的人……若不是為了大將軍,我們兄弟憑什麽為你蜀國賣命?”

“數十年來,多少人倒在戰場上?”

“數十年來,多少人為了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以至於蜀國當中多少個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