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反轉(第2/2頁)

那客商越過許仙,對鐘黎道:“姑娘,你不是要安葬你哥哥嗎?留在這裏要如何安葬,不妨隨我去長安尋他的屍首收斂,我再出一百兩銀子,定然辦一個風風光光的葬禮。”

鐘黎猛地擡起頭來,她並非愚輩,如何看不出這客商的用心,但她現如今卻也是窘迫無力。

平日裏,鐘馗要一心讀書,根本不務生產。平日裏也僅靠她織些布匹維持生計,積攢下的錢財都交給鐘馗上京趕考之用。如今鐘馗一死,家中僅剩下一些余糧而已。莫說是去給鐘馗收屍,就是連個簡單的喪事都辦不了。

鐘黎擡頭望向許仙,暗暗道:“這人既然自稱是哥哥的朋友,想必現在打的也是一樣的心思。”

許仙皺眉道:“我這次回來,正是奉旨前來,要將鐘兄好好安葬。”

奉旨?

有的人還搞不清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有的人卻已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客商顫顫巍巍的道:“奉旨,你、你有什麽證據?”隱隱約約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這次怕是撞到了城墻。假冒聖旨那是殺頭的罪名,等閑沒有人敢這麽做。

許仙向天拱手道:“我乃吾皇欽點的探花,翰林院正七品的編撰,難道還會欺騙爾等嗎?這是陛下在瓊林宴上金口玉言傳下的口諭,且欽賜鐘馗‘賜福鎮宅’之名,綠袍一件,畫像一幅,建廟以做祭祀。本科所有的進士的都可以作證。”

此言一出,小院裏登時靜了下來,風吹過竹林的瀟瀟的風聲在四周搖曳。

族長不愧是見多識廣,頭一個反應過來,一下子拜倒在地,連連叩首道:“原來是翰林院的老爺,小民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

心中又悔又怕,他平生見過最大的官老爺就是縣城裏的縣太爺,但那也不過是七品的官而已。面前這個後生年紀輕輕竟也是七品,那豈不是跟縣太爺一樣。而且還是什麽翰林院編撰,編撰他不懂,翰林院這三個字確實如雷貫耳。在他眼裏,能入翰林院的那都是文曲星下凡的主兒,眼前就這麽活生生的站著一位,剛才自己還敢這麽對他說話。如今已是對自己大有不滿的樣子,這不是要人的命嗎?

而且他萬沒想到,鐘馗不但沒有受罰,竟然還倍受嘉獎,自己方才如此逼迫那鐘黎,不知是犯了什麽罪過。就是不下大牢,隨便打上幾板子,自己這把老骨頭也受不了啊!

族長這一跪,其他的鎮民都反映過來,烏壓壓的跪了一地,口中只呼“大老爺!”民見官要拜,在這個時代是最為基本的常識。再刁的刁民也不敢不守這個規矩,一個“無禮慢上”的罪名可大可小,責罰也是可大可小,幾十板子下去,要了性命的也不是沒有。這就是階級社會的嚴酷之處了。

許仙如今就是如假包換的在職官員,在整個朝廷裏看起來不是什麽大官,但在平頭百姓眼裏卻是天一樣,尋常百姓所接觸不過只是“吏”而已。

唯有那客商還有些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很希望許仙說的是假話,但同時也明白,沒有人敢說這樣的假話。雙腿登時就有些打顫發軟,心裏那點色心頓時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然而還不等他跪下。

族長就痛心疾首的道:“石頭,二狗還不把他給我按住!”心中已恨極了這客商,客商不但沒解了災禍,反將災禍來。

登時從人堆裏鉆出兩條膀大腰圓的莊稼漢子,一撲而上將那客商按倒在地。

鐘黎瞪大眼睛,檀口微張,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望著許仙的背影,心中卻是起伏不定,“他來就是要幫哥哥安葬的,還是奉了聖旨。他是探花,那麽就是跟哥哥在考試的時候認識的?他說是哥哥的朋友,或許,不是假的吧!難道哥哥真的將我托付給他?”

她的心中有千百個疑問,但最為現實的一個卻是——自己也要向他跪拜嗎?

許仙望著眼前跪了一地人,感覺有些不太習慣,但想到他們方才的樣子,就算是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