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重陽(第2/2頁)

許仙擺擺手道:“飲酒就罷了,詩倒是有一首,你且幫我送給那位天下第一才子,一並恭賀他升遷之喜!”來到旁邊的小亭中,從衣袖中掏出紙筆來,揮筆寫就交給那騎士。

騎士小心的接過紙張,只怕沾染了墨跡,卻又面露難色,請人不到,怕是給知府大人辦事不利的印象。還要再勸,擡起頭來許仙卻已行的極遠,他連忙追出亭外,已完全消失了許仙的蹤影。只得捧著紙張,回去復命。

西湖之畔的愛晚樓上,此時燈火通明,高朋滿座。

坐在主座的正是李思明,身上已完全消去了當初郁郁不得志的頹唐,顯得春風得意起風。身上狂態消減了許多,而多了幾分官威。

菜已上齊,卻無人動筷。

李思明派去尋覓許仙的差人還沒回返,在座的不是杭州有名的士紳,就是名聲在外的才子,心下都有些不滿,但知府大人不開口,眾人也唯有耐著性子等待。

同席的一人面帶阿諛的道:“李大人升任知府,我不信有人不知,那許仙回到杭州,竟然不知前來拜會,真是不通禮數!”

李思明一笑:“他怕是真的不知道,而且知道也未必放在心上!”

他這話被人理解為對許仙不滿,立刻就有人隨聲附和道:“他此次左遷嶺南,尚不過是一個小小知縣,安敢如此狂悖!”

這才是最重要的,現在的許仙已不是原本那個風頭無兩的詩仙,而只是一個被發配到嶺南的小小知縣,縱然做得幾首詩詞,對於朝政卻無半點影響。

“是啊,是啊!”

“恐怕也是失意之下,敢什麽都沒了心思!”

附和之聲此起彼伏。

李思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大人何故發笑?”

李思明擺擺手道:“只是想起當初,在下不過是書院中一名小小教員,也常被人稱為狂悖,不知道其中是否有諸位呢?”一句話說得眾人都是面露慚色,當初的李思明常以天下第一才子自稱,也沒落下什麽好話。

李思明接著道:“本官只覺得世事變幻,如白雲蒼狗。今朝在泥潭,明日或許就踏上青雲,輕下定論,只怕言之過急!”

“大人說的是!”眾人警醒惕然,許仙年紀尚輕,朝中又非無人,將來的事還真是難說的緊,眼前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如今隨口亂說,若是傳到他的耳中,說不定就埋下禍患。

不禁又有些佩服李思明行事老道,喜怒不形於色,即使對許仙不滿也絕不表露出來,反而替他說話,難怪能當上知府。原本眼中的淺薄小兒,忽然就變成了高深大人。李思明當初諸多狂悖的言行,現在看來也是老謀深算。

李思明環顧周圍的敬佩的眼神,心中感嘆:人生之評價,全在乎“成敗”二字啊!實際上他對許仙並無多少不滿,他的性情本就不在意禮數,並不像尋常官僚那樣,別人稍一隨意,就覺得是觸犯自己威嚴。

這時,樓下快馬馳來,騎士噔噔噔走上樓來,小心翼翼的通傳了許仙的話語,雙手奉上了許仙的詩篇。

李思明接過一看,眼中一亮,高聲吟道:“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他的聲音漸低,重復吟誦那最後一句詩:“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情不自禁的投入詩中的意蘊,環顧四周,如今雖是眾星捧月一呼百應,卻少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逍遙,不禁嘆道:“他過比我自在啊!”原本的升遷之喜,忽然淡了一些。

“開席吧!”

許仙同小倩攜手駕雲來到山中,群妖百獸,紛紛走避,他們直行到洞府深處。

許仙將她放在膝上,詢問凝結神印之事。小倩一一應了,忽然道:“相公,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而後輕輕擊掌,“你們出來吧!”

許仙便見一對兒一模一樣的女孩從屏風後走出,正是彩茵和媚娘,她們緊緊握著彼此的手,用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望著許仙。

如果不是小倩還微笑著,許仙簡直懷疑她們是想刺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