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求救

許仙也不太懂打太極,玩什麽官場的語言藝術,直言不諱道:“怎麽不見令弟,今天可是好一個下馬威,還有貴府的教頭,虧得我懂點武藝,不然已經橫死街頭了。”

馮之鴻臉色一滯,沒想到許仙如此的不知禮數,但又立刻恢復了笑顏:“劣弟不懂事,沖撞了大官人,我在這裏給他配個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定然不會放在心上,我這有區區薄禮奉上,替他賠罪。”輕輕一擊掌,便有下人奉上一只錦盒。

許仙接過錦盒,隨手就打開,只見其中一塊尺余長的玉如意,瑩白剔透非常少見,他看了也不由覺得喜歡,準備拿回去給兩位嬌妻觀賞一下。

讓馮之鴻眼角又是一陣抽搐,哪有當面打開禮物的道理,心中嘲弄之余也松了口氣,看來著許仙並非是油鹽不進之輩,只要有貪心那邊好辦了,卻哪裏能夠體會到如今許仙的心境。

“這都是小事,那什麽包教頭,可是親口誣告本官,今日看在縣丞大人的面子上,且放了他回去,但不出了這口惡氣,念頭實在不通達。”許仙將玉如意掂了掂,倒是了解了馮之鴻的心意,他們兩兄弟前倨後恭,是為了讓自己明白,在此做官離了他們玩不轉,連一個衙役都調遣不動。現在則是給了台階,拉自己跟他們在一口鍋裏吃飯。所食著何物,民脂民膏而已,一沾此物,就跟他們成了一丘之貉。

“你說那個不長眼的狗奴才,我這就讓他過來領罪。”馮之鴻痛快的傳下令去。

令許仙有些意外,他之所以放那包教頭回去,一則是當時情勢所限,二則是想找個發作的由頭,他們若敢包庇,自然就能直接對付他們。反正武力問題,完全不用擔心,他單手就能按死他們。如今既然肯將人交給自己,那就發揮古代官僚的權利,將之嚴刑拷打一番,不信他不說點什麽,總能攀到這馮之鴻的身上。

如今以來就能名正言順審判他們,若是胡亂行事,縣令上面還有知府,乃至一眾監察禦史,與梁王更是結下死仇。輕松倒是輕松了,只是自己這縣令怕是當不長,京中的潘玉又要替他煩惱。

馮之鴻將許仙引到高樓之上,此時月灑清輝,自此處能夠俯瞰整座縣城,自有一種古色古香的精致,只是小城的周圍山重水復,與世隔絕,只有一條崎嶇不平的山路同山外的世界相通。但山中不時有不知名的野獸嚎叫,山間升起白色的煙瘴,其中不知有多少險惡,怎容得凡人隨意穿行呢?

樓台上置一小幾,幾碟小菜,一壺清酒,舉杯對酌,若非眼前之人,心思不正,便有一番妙趣。

馮之鴻談吐清雅,竟是個一流的讀書人,取經用典吟風弄月,尋章摘句如數家珍。許仙若非過目不忘,幾乎將典籍讀了個遍,恐怕還無法與之對應。

馮之鴻道:“這裏還嫌偏僻了,等到安頓下來,我們共赴府城,讓年知府做東,安排一桌酒席,為老弟你接風洗塵。”

許仙放下酒杯,幹笑一下,果然是官官相護。

說話之間,管家上來報道:“老爺,包教頭服毒自盡了。”他雙目低垂,語聲平靜,仿佛是說一件極尋常的事。

馮之鴻笑道:“算他還有些良知,自知冒犯了聖賢,不敢苟活於人世了,死得好,死得好!”

許仙一驚,沒料到他對自己人也如此狠毒,還是說詐死,皺眉道:“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怎能如此輕蔑呢?”

“人命?這般粗魯不文的草民,難道能與我們這些高雅之士相提並論嗎?子曰: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正是此理。”馮之鴻笑著搖頭:“許大官人,你可要去看一看?”

許仙道:“出了人命案,要由仵作驗屍!”

馮之鴻道:“仵作恰好也在府內,請張大夫出來!”

許仙一見那走出來的“張大夫”,驚訝的站起身來:“張德安!”正是當初在蘇州,為了跟自己爭三皇祖師會會首,不惜以鶴頂紅殺人,最後被抄沒家產發配嶺南的張德安,只見他形容無甚改變,只是臉上刺了字。

張德安見到許仙,卻沒有多少意外的神色,恭恭敬敬的行了跪禮:“罪民張德安,拜見縣令大人。”

許仙道:“你怎麽在這裏?”流放嶺南可不是讓犯人來嶺南旅遊,而往往是有極沉重的徭役,不是修橋鋪路,就是挖礦運石。

馮之鴻解釋道:“這張大夫原也是被發配過來,但我見他有一身不凡的醫術,不忍荒廢在采石場中,便簡拔他在縣中做些賤業,偶爾在府中行醫。”又向張德安道:“張大夫,聽說你同許老弟有些恩怨?”

張德安連忙道:“小人一介草民,哪配跟許大人有恩怨,都怪當初小人一時糊塗,鑄成大錯,如今已然治罪,還望大人既往不咎。”一邊說著,一邊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