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肅清

許仙還是不太習慣被人跪拜,特別是陳夫人一身錦繡的跪在他面前,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她即便是跪著也是挺胸擡頭,並不顯出卑躬屈膝的情態,不似陳倫那般恭恭敬敬的把頭抵在地上。

不過許仙心中清楚,要說知恩圖報,恐怕陳夫人要比陳倫強上十倍百倍,只是不慣於做出諂媚之色而已。

許仙讓請他們起來,笑問道:“你們可找到住的地方了?”

陳倫忙道:“多虧大人恩典,已經找到了,就離縣衙不遠。”三十兩銀子對於尋常人家,足夠一兩年的花銷了。

陳夫人也矜持的跟著道謝,卻不由想到,昨夜陳倫冷淡的態度,就算是她明誓自己並未受辱,他也只是幹笑一下顯得並不相信。而後二人分房而居,再無言語。她心中氣苦,卻又無可奈何,恍然間明白,他那封休書原來是真心的。

許仙道:“你先著你做個文書,就幫他們寫狀紙吧!”在這窮鄉僻壤中找到個識文斷字的人可不容易。

陳倫歡喜的應了,連連稱謝。

縣衙外便設一小桌,讓眾人排好長隊,由陳倫為之寫訴狀。

許仙回到堂中,對一眾衙役小吏道:“你們在馮之鵠手下做事,少不了為虎作倀,但也有迫於無奈。只要不是罪大惡極,現在說出來,本官皆可從輕處置,若是等到有人來告,那就唯有治罪了,正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說的諸人渾身都是一顫,他們身在其位,就算沒幹過多少壞事,多少總要沾點油水的。但看門外熙熙攘攘的景象,若是真的被人告了,方才縣令大人的狠辣,他們可都是瞧在眼中的。

當即便有一個衙役出來,說自己曾受過些賄賂,不過也都是些散碎銀子,還幫著包教頭威脅過誰誰誰。

許仙便命人打了他十大板,而後道:“好,認識錯誤是改正錯誤的第一步。從今天起,你就是捕頭了。”水至清則無魚,他也沒極端到學海瑞那樣清廉。

那捕快大喜,剛才那十大板都是自己人打的,不過傷些皮肉,哪成想能當上捕頭,連忙跪下:“謝謝大人!”

其他的捕快,只恨自己下手慢了。其他的捕快乃至一幫小吏,也都紛紛坦白,許仙也都略施薄懲。他當然知道其中有許多不盡不實者,因為他稍一集中精神,諸人的心思自動浮於他的心間,大都是在回顧自己的罪過。那種感覺與其說是在用法術,倒不如說像是天生就有讀取他人心聲的能力。

但許仙也不急於一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善惡到頭,終於報應。

衙外百姓見此情狀,更是歡欣鼓舞。

一個老婦拿著墨跡未幹的狀紙來到堂上跪下,還沒說明白什麽事,就哭倒在地上:“我那小毛子死的好苦啊!”

也虧得有狀書在,捕頭將狀書呈給許仙,許仙一看便是勃然大怒:“稅吏何在?”

稅吏連忙跪到堂中:“大人!”

許仙眯眼道:“你強牽了這老婦的耕牛,還打死了他八歲的幼子?”

稅吏叫屈道:“大人啊,小人冤枉啊,是這刁民抗稅不交,小人才牽他的牛,他那孩子也是被牛踢死的,小人也甚感痛心。”

老婦哭喊道:“分明是你踢的,小毛子不讓你牽牛,你就把他踢倒了,撞在石頭上,再也沒起來,大人給我做主啊!”

許仙忍著怒氣道:“她抗的是什麽稅?”

“是山賊稅?”

“這是什麽稅,我怎麽沒聽過本朝有這項稅!”

“是……是縣丞大人定的,為了籌資攻打四周的山賊。”

“那你就去陪縣丞大人吧!”

稅吏道:“大人,小人冤枉,那孩子真不是我打死的,是這刁民存心誣賴我。”而後對那老婦道:“你說我打死你家孩子,可有誰能作證。若無證據,便是誣告……”他一番巧舌如簧,那老婦目不識丁,如何辯的過他,不一會兒就啞口無言,只是一個勁的哭。

“大人,您看見了,顯然是這刁民在誣賴小人,您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若是尋常官吏或許還要仔細分辨一番,免得冤枉好人,但許仙只道:“上大刑!”這稅吏諸般鬼蜮心思在他眼中清清楚楚,他坐在這裏就沒想靠什麽智謀斷案,古代的嚴刑峻法刑訊逼供既然如此好用,那就要讓這些人好好嘗一嘗其中的滋味。

稅吏受刑不過,不多時便一五一十的招供了,也被下了大牢。如此這般,狀紙一份份呈上來,在許仙看來簡直是血跡斑斑,有因一言不慎,被包教頭當街打死的。有妻女遭馮縣丞淫辱的,告狀無門,懸梁自盡。

其中告那死去的包教頭的最多,但是人命官司就有好幾樁,其次是馮縣丞。堂中的幾個小吏也大都是馮家的爪牙走狗,不多大工夫就被許仙一掃而空。而這麽多狀紙,竟無一個是告馮之鴻的,至多是告馮府管家強占自家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