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機盡 第五零五章 無根生

二人也並未太過失望,出天若是如此容易,只怕鯤鵬早就離開天地洪爐,出外逍遙去了。但現在,要怎麽辦才好?

進是進不得了,此刻悟空才知道上天無門是什麽樣的感受,但就這麽退回去,還真是心有不甘。

陰陽卻並未想太多,道:“走吧。”

“去哪裏?”悟空還不死心,想要再尋破綻出來。

陰陽道:“眼看前面無路,還在此困守作甚?先回地上去,早晚都要上來。”

悟空想了想,在這裏確實也沒有什麽辦法,唉,本來滿懷期望而來,卻只尋到了罡風來源,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這些怪獸雖修為極高,但因其受人操控,看樣子對這天地也沒有什麽威脅,天外之人既要造一座天地洪爐,那麽自然不會再加外力幹涉爐內之事,否則他能造這爐子,自然亦能毀掉,天地洪爐內眾人性命,其實只在天外之人一念之間。

但是,他造這座爐子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出此地可比進來容易多了,悟空和陰陽隨意尋了個孔洞便急轉直下,罡風勁卷,將他二人吹了出來。

任憑自己風馳電掣落下,悟空思緒萬千,出天,真是極難之事,如來出不去,鯤鵬也出不去。自己和陰陽雖到了陰陽之境,但和鯤鵬比起來,自然還差得遠呢。

但是鯤鵬為何要陰陽和自己一同去嘗試呢,難道他知道些什麽嗎?他相信自己能出天?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是鯤鵬沒有的呢?

忽然,悟空想起一事,於是腦中如同劃過一道電光,豁然雪亮。他急問陰陽道:“你可知道通天河?”

“通天河?”陰陽想想道:“我自然知道,取經時不是從通天河行過,還在元會縣陳家莊住了些日子?”

悟空道:“正是那裏,那你可知道通天河中有陣法?”

“哦?還有陣法?這我可不知了。”

悟空喜悅道:“走,去通天河試試。”

“試什麽?”陰陽道。

悟空此刻心急如焚,他將自己手持天機棍通過通天河,被一個無名陣法傳輸到高天之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陰陽思索道:“天機棍?天機之下,再無玄虛,這棍子竟有這般妙處?”

悟空道:“妙處多多呢,我之所知,只怕未到十中之一。”

二人疾風一般趕到通天河,悟空剛要入水,忽地笑道:“這當口卻有事了。”

陰陽一時無語,天底下還有什麽事能比出天的事大?於是道:“有事也回來再去吧。”

悟空笑道:“你可知道,若真出天,還能不能回得來呢?”

陰陽道:“好罷,什麽事?”

悟空不答,縱起身形,向西方奔去,剛才他入河之際,身上忽有示警,乃是他在龍樹和尚身上施的那個法術,突然發出了示警。

若非龍樹遇險,這示警絕不會發出,龍樹和尚實在是太過神秘,悟空即使心急如焚要出天,也不得不先去救他,否則龍樹和尚若出了意外,心中必當大憾。

瞬息功夫,悟空便在天竺國境內尋見了龍樹和尚。此時,龍樹和尚正被一道青索牢牢捆在一顆大樹上,而周圍站立幾十個道士,正是比丘國慈雲觀一眾道士,章回也在其中。

章回的師叔,那個黃衣道人面色極為不善,青一陣紅一陣,面對著雖被捆綁卻不卑不亢的龍樹喝道:“佛歸佛,道歸道,似你這般如墻頭草一般,能成什麽?”

悟空和陰陽立在上空,見龍樹菩薩暫時無恙,只是被捆了起來,便不再擔憂,於是隱了身形,看他們爭論。看黃衣老道情狀,顯然是落了下風,惱羞成怒,才將龍樹和尚使法術捆了起來,倒也並非真要害他。

畢竟一個是天仙修為,一個是半點法力也沒有的凡人,黃衣老道若是殺了龍樹,恐怕眾多弟子都將不齒其所為。

龍樹仍是面色淡然,道:“誰歸了誰,都是你一家偏見,欲修大道,便不可有分別心。”

黃衣老道道:“若無老子化胡,天下誰人知你釋教?”

龍樹道:“老子之前,便有佛存世,又作何解?”

黃衣老道雖有法力,但論起對佛經的涉獵,遠遠不及龍樹萬一,凡論典故之事,一旦說起,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龍樹的,他也不在此糾纏,便道:“汝等枯坐參禪,盡是些盲修瞎煉。屁股坐破,心火煎熬,反自成禍!”

龍樹道:“道家走火入魔又作何解?”

黃衣老道沒說一句,龍樹便照樣畫葫蘆,尋實例反駁,他所說的都是證據確鑿,黃衣老道只敢問不敢答,已是落了下風。他這人向來狂傲,在比丘國慈雲觀,還算讀書多的,以為即便到了靈山,也能逞一逞威風,落得一個道家博學的美名。哪知行到半路,遇到一個小和尚便叫自己啞口無言。

於是道:“哼,我也不與你論辯,你若說佛門厲害,那便自己出來與我看看。”老道一招手,對徒子徒孫們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