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0章 心如玲瓏可堪誇

對廖羽仙的目中敵意,令無參恍若不覺,猶自瞧著清越,目光瞬也不瞬。

周方晴暗覺納罕,令無參絕非好色之徒,更何況他暗慕妙韻仙子,滿城皆知,又怎會對其他女子動情?

而樓下那名持琴女子雖也生得溫文雅致,可與妙韻仙子相較,則遜色不少,而令無參自視甚高,這世間也唯有妙韻仙子能令他傾心罷了。

既然令無參並非貪慕女色,想來他的邀茶之舉必有他故,周方晴凝神細聽,不肯放過一絲聲音,她立意跟隨令無參時,早已暗下決心,要替原承天解危紆困,而若想做到這一點,定要將令無參此人的心性參悟個透徹不可。

卻見令無參目光不離清越手中瑤琴,朗聲道:“仙子手中之琴,想來其名應叫做棲梧了,昔年那十大靈禽之一的火鳳遊歷冥界,不幸與九首朱雀相遇,兩強相遇,自有一戰,火鳳與火凰形影不離,偏偏此刻落單,就此不敵逃往凡界,棲於一株梧桐上養傷,凡此三年,其傷乃愈,後有人斫此梧制成瑤琴,便為仙子手中這架了。”

眾人聽他說起仙界奇事,繪聲繪色,無不聽得有趣,就連廖羽仙也暫壓怒火,冷眼觀瞧。

令無參嘆道:“此梧因有火鳳棲於此而大得靈氣,以此制成瑤琴,其音清越無雙,輕易就名列於世間十大名琴之列,只可惜那火鳳棲於梧桐之上時,感懷受挫於朱雀,又與愛侶離別,心中極是哀傷,故而其琴音之中,亦有一縷淒涼之意,以仙子此刻修為,此琴切不可久彈,還是請仙子速將此琴束之高閣,留待日後修為大進之時,方可再論。”

清越在諸位師伯面前,原不敢貿然出聲,此刻聽那令無參說的離奇,忍不住道:“人有煩惱之事,方才會寄心於琴,琴發哀音,原也不甚為奇,公子又何必危言聳聽?小女子修為淺薄,原也配不上此琴,公子倒也沒有說錯。”後半句顯然已有譏諷之意了。

令無參微微一笑道:“撫此琴者若是修為不高,那火鳳的淒傷之意必不能抵禦,經年日久,則其心中漸生厭世之意,而撫琴者卻不自知,我料仙子必不肯修行仙修大道,而專以撫琴為娛,若是不幸料錯,就以我杯中茶當酒,罰我飲了此杯便是。”

此言一出,月華宗諸修無不大驚失色,清越無心向道,眾人皆知,平日也勸過她無數次,可她又怎能聽得進去,此次攜她前來伽蘭盛事,一來是想替其增益閱歷,二來想趁此良機,以仙修界的繁華熱鬧,誘她向道罷了,如今聽令無參說來,清越的症結竟是在此琴身上了。

廖仙羽因所修功法特殊,最是壓不住心事,聞言急急的道:“公子所言當真?此琴真的能易心變情不成?”卻忘了剛才怒目相向之舉了。

令無參道:“若是此將琴剖開一觀,可見其木中有一點紅斑,那便是火鳳一滴淚痕了,不過此舉卻傷損了這天下名琴,殊為可惜。”

廖羽仙道:“要印證此事倒也不難,等我等出了此城,以靈識一探,便知端底。如此事為確,月華宗上下,皆感公子恩德。”言語之中,已是溫和不少,想來對令無參的話已有六七分信了。

林清越仙基極佳,本是月華宗後輩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全宗上下,對其都是期望甚殷,只是奈何清越不肯向道,如今被令無參點透其因,廖羽仙怎能不喜?

然而周方晴聽令無參縱論琴道,心中卻更是疑惑,她與令無參雖只相處數日,卻知無令無參行事步步設伏,絕沒那麽簡單,而此番刻意討好月華宗諸修,痕跡也略顯重了些。

果然,令無參話鋒一轉,沉吟道:“相逢便是有緣,廖仙子言重了,只是既然此琴不可再用,就只能設法再尋一架琴來了,不過倉促之間,想找到一架堪配仙子的琴來,卻是不易了。”

廖羽仙雖是性急,畢竟也是仙修之士,怎聽不出令無參的話中之意,便道:“公子之意,似乎已有所指。”

令無參哈哈一笑道:“說來巧極,就在剛才貴宗諸大修來此之前,前面有一行人中,倒也攜得一架好琴,諸位不妨快快前去,與那行人打個商量,若出重金,未必就換不來此琴。”

周方晴至此方才恍然大悟,原來令無參以邀茶為名,借論琴之事,其意竟在挑唆月華宗與清虛宗相鬥了。

月華宗與清虛宗原本就勢不兩立,一旦月華宗諸修發現那攜琴之人竟是清虛宗弟子,雙方必然大起沖突。

然而就算兩宗鬥個不亦樂乎,那令無參又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來?若只是挑唆他人相鬥,自己不過是隔岸觀火,卻又非令無參的性情了。

正自猜測不定,廖羽仙已然被說的心動,忙問道:“不知是何名琴,若果是適合的,我等好歹也要將其換購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