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3章 大奸似善誰可斷

原承天隨著顧小成步入小院,在跨進竹籬的刹那間,身子覺得一空,知道是進入了空間法寶之後。

院中也只有十余丈方圓,植了幾株丈高的花樹,院中各處隨植花草,也沒多大的講究,瞧來甚是散亂。

而花草之中,立著一名中年男子,身穿一襲灰舊的布袍,手持花鋤,正在那裏瞧著原承天,臉上神情雖是風高雲淡。只是此人雖穿著敝衣舊袍,可自有一種風流氣度,令人心折。

原承天一揖到地,以晚輩之禮相見,口中道:“仙修未學原承天,見過前輩。”

灰袍人笑了笑,道:“你來的正好,這小院許久未曾收拾,已是雜草叢生,原道友來瞧瞧,卻是鋤去那一處的雜草為好。”

原承天想不到竟有此求,心中存著疑團,就住灰袍人立足之處瞧去。

此刻凝神細瞧,才發現這院中花草的布置,竟是大有講究,好似丹青高手巧加安排,或疏或密,或是留白,皆是用心良苦。就覺得非如此不得雅趣,若是想稍加改變,心中就有諸多不快。

原承天暗暗吃驚,仙族弟子的胸中所學,果非尋常人可比,恍然間覺得瞧到一片新天地,可又是捉摸不定,不知從何處著手了。

見灰袍人的神情似笑非笑,雖無譏諷之色,可其中的考量之意畢露無疑,自己若是一言不發,或是語出不當,只怕就要被此人輕看了。

再細細瞧去,可發現這院中的花草布置,隱藏某種玄妙之理,就好像是天規地則一般,非得如此不可。那天規地則,本也不是隨意而定,必定是有因有果,有某種道理可循的,就好比那山高水低,花紅柳綠一般,院中花草,亦是這般道理。

這樣想來,初時雖是覺得無處下手,此刻也就是略窺其妙了。再用九淵大帝的天地法則之學細細推敲去,心中很快就是胸有成竹。

刀君見灰袍人提出麽古怪的要求來,更是雲裏霧裏,不知所措,只當是灰袍人故意難為原承天罷了,這院中的花草多一塊少幾根,又有什麽分別?

就見原承天從灰袍人手中取過花鋤來,認定一叢青草,揮手鋤了去。刀君本來覺得原承天此舉是隨手而為,哪知道那叢青草去除後,院中豁然開朗,煥然一新。想不到園藝小道,也有如斯妙處。

原承天將手中花鋤一攬,含笑道:“讓前輩見笑了。”

灰袍人輕輕嘆息一聲,道:“道友驟得大名,果然絕非幸事,今日之事,足見胸中是有大丘壑了。在下今日之舉,心中其實也存了刻意刁難之意,這說明在下對原承友,著實有幾分嫉妒之意。可見人性情中的惡意,又怎能像原道友鋤去這雜草一般鋤去。”

接過原承天手中花鋤,放到一邊,緩緩整衣,與原承天重新見禮,這次竟是以平輩之禮相待了。

原承天慌忙抱住灰衣人,口中道:“前輩折殺晚輩了。”

灰袍人也不堅持,只因若是執意去行平輩之理,反倒顯得矯情了,於是就請原承天入屋一敘。

這屋中也和尋常的農家小屋沒什麽區別,只是往後院望去,則是雲霧繚繞,也不知端底。只知道這空間法寶隨著主人的本心而變,主人有多強的修為,這法寶就有多大的空間。

灰袍人道:“原道友此來,有何見教?”

原承天道:“晚輩此來,一是久慕前輩大名,特來拜訪,這也是晚輩趁興而來,就怕過於唐突了。”

灰袍子微笑道:“在下雖有幾分惡趣味,見不得俗人,但像原道友這樣的雅人,便是每日來上七八遭,也是不妨的。”

原承天點了點頭道:“承蒙前輩垂青,晚輩幸之何甚。晚輩來此的第二個目的,實是一個不情之請。”

灰袍子目光灼灼,道:“原道友但有所謂,在下無有不從。”

此言一出,別說是原承天,就連陪侍的顧小成也是神情迷茫。只因以顧沉舟的身份,只要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是絕無更改的,哪怕原承天真要取他的這件空間法寶,他怕也難以拒絕了。

刀君更是糊塗,這位顧沉舟究竟是大奸大惡,還是大德大士,一時間也是分不清了。只看他的言行,分明就是一位遁世苦修的大德雅士,可此人明明修成了誅魂奪魄的恐怖法術,風氏諸修,也極可能死於此人之手,怎的又會是這樣大德?

饒是原承天識人無數,在顧沉舟面前,也有些不知所措,若對方真是一惡到底,哪怕是有驚天神通,他也絲毫不懼,可對方一直恭敬有加,反讓他難以措手。

也就只好順著本心,道:“晚輩聽聞袁公被前輩留在此處公幹,晚輩為著一件公事,尋了袁公許久,這才不揣冒昧,上門求見袁公,若是袁公真的在此處,不知能否見上一面。”

他說出此話時,心中已備有腹案,若是顧沉舟推說不知,或者說什麽袁公早就離去,他自然有無數話來揭穿他的謊言,就算和顧沉舟立刻翻臉,也是再所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