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紅塵萬事難瞧破

此去數千裏,果然是一路無波,慕氏大修被那些黃雀所惑,若想辨明原承天的真正去向,總需時日,而那時原承天應該早就進入了隱龍山。

神識之中探到前方一名修士的身影,此人方面大耳,身穿麻袍,卻赤了一對大腳,肩上停著一只黃雀。黃雀的神情甚是萎頓,想來是剛才化出虛識損耗不少。

原承天急急迎了上去,遠遠就是一揖,那麻袍修士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凡界聖師到了,可嘆本禪子禪心不堅,差點就要錯過。”言罷則是嘆息不已。

原承天暗暗吃驚,自己在奇山訣中,只說出自己是來自凡界修士,以及姓名,不想這名禪修卻知道自己在凡界的經歷。

他心中一動,喜道:“元寂禪師可好?”

麻袍修士大笑道:“元寂禪師乃大德之修,自是十分好了,他已在北土安頓下來。少不得日後要相見的。”

原承天又驚又嘆,想來這禪修得知自己的來歷後,就向元寂探詢,這本是尋常,奇是的元寂身在北土,卻可將訊息瞬間傳到,可見禪修之間的聯絡之法極是高明。

這樣看來,若是禪修有心行事,何事不成,奈何既為禪修,自然無入世之心,唯自清於世,於紅塵間的恩怨糾葛極少理會。

這也是禪修雖為清流領袖,可清流卻始終默默無聞的最大原因了。

麻袍禪師名叫黃龍生,乃是隱龍山八禪修之一。原來這隱龍山是青原奇山宗禪修的第一所在,慕氏雖全有青原,對隱龍山亦是敬重有加,方圓數十萬裏等閑不敢踏進。

黃龍生道:“隱龍生此刻連本禪子在內,只有三名修士,其他人皆在雲遊,雖是如此,那慕氏也是不便來隱龍山查看,原道友只管安心在此靜修。若有他圖,別做區處。”

原承天道:“有勞。”

黃龍生與原承天攜手向前,又行了三千裏,前方現出一座山峰,此山高有萬丈,險峻異常,山勢連綿不絕,好似潛龍在淵。

原承天細觀此山,贊道:“昊天地理之奇,著實出人意料,此山好似龍潛於地,必定是得天獨厚,觀此處的靈氣之源,皆出龍首,想來那龍頸之處,便是諸位禪師的靜修之地了。”

黃龍生又是笑又是奇,道:“不想原道友亦識得地理堪輿。”

原承天笑道:“只是胡亂一說罷了,在下瞧此山,好似天造地設的一個陣法,故而一時所感罷了。”

黃龍生道:“就請原道友說說,為何那龍首為靈氣之源,我等反而居於龍頸之處。”

原承天本只是隨口一說,哪知這黃龍生卻尋根問底,分明是考較起他來,沒奈何,只能獻拙道:“禪修之道以明悟為先,不與天下爭利,靈氣雖強,與我何幹?而若占了那龍首靈氣之源,這天然之陣便失了靈性,怎可造福四方。這也是在下的私心竊想,貽笑大方。”

黃龍生嘆道:“難怪元寂禪師對你贊不絕口,道友雖半入禪道,可與這禪修妙法,卻比尋常禪修之士深悟許多矣。”

便在這時,一名白衣修士足蹬芒鞋,倒提法劍,踏歌而來,其歌唱的是:“悟得天地玄妙道,不煉器來不制丹,昊天九方任縱橫,不問世事只參禪。”

原承天聽到此歌,又是點頭,又是暗暗嘆息,只因那禪修雖好,卻只肯自在逍遙,不願入世,便修得無上神通,卻又有何益處?

然而復又想來,那天下的禪修皆是如此,任你如何高明,又如何跳出這個圈子去?而逢著昊天亂世,能夠潔身自愛,本已是極不易了,倒也不必強求。

知道此修必是隱龍山禪修了,忙上前問安。

白衣修士拱手笑道:“本禪子白龍生,今日聞凡界大修至,特來迎迓。”

原承天忙還禮道:“勞禪師遠迎,原承天心中何安。”瞧見白龍生手中的法劍精光燦燦,玄妙異常,心中一動,卻不便說出口來。

禪修之士何等靈慧,黃龍生立時笑道:“白龍生,本禪子問你,你既言不煉器來不煉丹,怎的卻持著這件無雙法劍,又是何道理?”正好問出原承天心中的疑問來。

白龍生大笑道:“此事正要讓原道友猜上一猜。”

原承天錯愕不已,自家的心事被黃龍生猜中也就罷了,怎的又設難題?見兩名禪修之士皆笑吟吟的瞧著自己,神情甚是期待,知道這又是一番考較了。

那禪修之士雖心懷慈悲,可卻是個個性高氣傲的,尋常人物,又怎能入他們的法眼,此番考較,其實是在抻量原承天的靈慧玄承。若是原承天庸庸碌碌,又怎能與禪修結下深緣?

原承天心中略略一想,已明其理,微微一笑道:“紅塵萬事難瞧破,歸來此山獨自坐,世間但有妖瘴起,冷眼持劍斬天羅。”

此言說的分明,是說那禪修之士雖有入世之心,卻因堪不透世間是非,也就只好獨善其身了,正如原承天在面臨凡間紛爭時,亦是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是好,總覺得無論怎樣去做,都是可藏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