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9章 諸修皆是劫中人

神識中既探到顧氏金仙靈息,原承天反倒極其冷靜。他有姬老祖與令老祖所贈的靈符法寶,無論是逃是避,皆是從容。只是他自從窺見仙族弟子的殺伐手段,心中雅不願與其為伍,此次若動用仙族之物保命,就覺得欠了仙族的一份人情,日後行事豈不是多了許多羈絆?

他可以肯定的是,顧氏雖然瞧破了域字真言,其靈識未必就能探到自己的靈息,也就是說,自己的身份尚未暴露。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識已探出這位顧氏金仙靈息強弱不定,就連呼吸亦是不均,此為身受重傷之兆,因此原承天判斷,此修未必就肯理會一名過路的修士。

因此原承天不急不忙,首先收回神識,以防被顧氏金仙所察,再用劍文祭出一道藏身慝影法訣,相信足可以在顧氏金仙面前隱去身形。

果然,劍文法訣祭出之時,那顧氏金仙就“咦”了一聲,顯然對靈識中忽然失去原承天的身形大感驚訝。

原承天暗叫僥幸,也虧得在混沌殘境之中的不移時域中一呆三十年,才將這劍文明悟,否則今日著實兇險了。若是被迫動用姬老祖與令老祖的靈符法寶,那真是情何以堪?

而在原承天決定不用姬令二祖所贈的法寶保命時,原承天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與仙族已是越來越遠了。

便在這時,那顧氏金仙悶哼一聲,就從雲端跌落下去,直直的墜向地面。

原承天大吃一驚,那金仙是何等修為,就算只有一息尚存,也可行得遁術,由此看來,此人傷勢極重,已近油盡燈枯了。

這時原承天好生為難,此修去而復返,就是來取自己的性命,終遭仙族大能阻截,才會遭此重創,自己若是去救此人,又能說出什麽道理來?

可“見死不救”四字,卻如一根根尖針,刺得原承天心中痛極。心中忖道:“原來我還是做不到。”

就在原承天天人交戰之際,一道金光自極遠處驀的一閃,就到了面前,瞧著顧氏金仙離地面不足十丈了,那金光恰好趕到,將顧氏金仙卷在其中。

原承天暗自警惕之心,今日之遇著實古怪,若是那來者亦是顧氏弟子,今日之劫又該如何避過?

那金光再次閃回空中,一道聲音忽從金光中傳了出來:“莫非是原前輩。”

仙修之士過耳不忘,因此這聲音只說了三個字時,原承天的腦海之中,已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來,他不由得收了域字真言,喜極而呼,道:“原來是任兄。”

金光刹時散去,現出一名白袍修士來,正是原承天前世較交,天靈宗的創宗之祖。

天靈宗本以“大行有常,天道若缺”八字排行,但此修既為天靈宗創世之祖,身份超然,怎可與天靈宗諸弟子混為一談,因此其名乃叫任太真。此修當初飛升昊天之時,受過原承天一番提攜愛護,今日重逢,著實令人歡喜。

任太真手中挽著一人,正是顧氏金仙,不過此人已是昏昏沉沉,神智不知。任太真袍袖一拂,將此人收進袖中去。

這時任太真飄然而至,將原承天雙手緊緊一握,道:“太真與前輩兩世結緣,何等之幸。”饒他已是金仙大成境界,那心境也是動搖不定,面上好不歡喜。

原承天道:“任兄今日已是金仙大成,前輩二字再也休提。”

任太真搖了搖頭,道:“若無前輩傳功援業之德,怎有在下今日?想今日昊天,正因為諸修不知尊卑,不知敬畏,才終有仙亂之兆。”言罷嘆息不已。

原承天點了點頭,道:“昊天之事,直到今日我才略知一二。”

任太真道:“我自前輩去後,倒也逍遙,後因九瓏棄世輪回,這才得遇蘇老祖。那蘇老祖自是仁德,然而那蘇璇樞雖是大能之士,卻是……”言罷連連搖頭。

原承天道:“觀蘇氏行事,的確偏於急狹了,因此承天有一事甚是不明。想我前世之時,但凡大能之修,大多亦是大德,便是我凡界修士,大多亦是如此。怎的昊天諸多大能,卻無仁德之心,遇事只知誅殺。然而當今昊天界,就算諸修如此心狹,卻能修成極高境界,難不成那天道也不來理會?”

任太真道:“誠如承天後言,前有顧氏百般設謀,後有蘇氏擅設洗煞池,昊天之修,實不知敬畏二字。但即便如此,諸修仍是修行無礙事,似乎那七情六欲已非後仙修大礙了。至於此中情由,太真一直苦思不得。”

原承天道:“那煞氣乃天地所設,唯恐我仙修之士逞性仗技,妄殺他人,實令仙修之士對世間萬物,心存敬畏,如今蘇氏不惜耗費資材,設此洗煞池,遂令仙族弟子妄殺無辜,昊天清平世界,頓成弱肉強者之境,怎不令人嘆惋。”

想起自己先前亦是逞強任性,制成洗煞丹,豈不亦是逆天之舉?幸好及時醒悟,逃脫慕氏掌控,才令洗煞丹不曾流傳於世。此刻思來,亦是汗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