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0章 戰和兩端實難定

鳳九縱是胸襟不俗,可瞧見索蘇倫這般公然示愛,也是經受不得。玉面紅一陣白一陣,恨不得就這凰嶺中就生出一個無盡洞穴來,在裏面呆了千百年才好。

奈何她身為凰嶺主事,還需引原承天等人入嶺,便將那目光狠狠了剜了索蘇倫一眼,只是這七分嗔怒之中,自然帶著三分歡喜,只怕嶺外諸修瞧得呆了。

就有修士道:“雖則說女子心,海底針,等閑招惹不得,可若是能被這樣的女子,用這樣的目光瞧來,便是舍了百年修行,也是不枉了。”

可憐鳳九在眾修歡笑之下,卻還要充耳不聞,引原承天諸修入嶺,只到原承天諸修去得遠了,嶺外仍是笑聲不絕。

不過嶺上火鳳弟子卻嚴守鳳九法旨,不敢讓諸修入嶺半步,諸修倒也乖覺,知道此處非等閑之地,此刻有熱鬧好瞧,並不見得火凰就會玉成此事,一旦火凰翻臉,這大喜之事變成血海深仇,倒也極是可能的。

這時原承天等人已被引進凰閣之中,那凰閣建在凰嶺峰頂,從外面瞧來,那凰閣金鑲玉砌,壯觀華美之極,整座凰嶺,好似火焰升騰,只是屋脊上的鎮宅之獸,卻非龍生九子,而是九條真龍親自鎮守,其中赫然有青龍之形。僅此一項,便知火凰於仙庭之中地位超然。

真龍一族與火鳳固然或親或疏,但火凰性情溫厚,最能得人,因此凰閣建成,便將青龍也請了過來。

閣上的九條真龍或怒目睥睨,或作龍吟之狀,或盤脊而上,或探爪飛舞,其雕工之精,世間絕無。

等到進入凰閣之中,原承天便覺得周身一靜,頓然忘俗。凰閣之內燈光輝煌,原來掛著萬盞宮燈,而透光瞧去,怎能見得一絲灰塵。以火凰神通,此閣自然是無塵之地,萬邪不入的。

原承天與索蘇倫一前一後,正要步入凰閣,哪知閣中有兩道紅光照來,正照定身後的索蘇倫。索蘇倫被這紅光拂體,腳步頓時一停,其後又被逼得連退三步。

原承天以神識一探,便知端倪了,原來閣中大梁上蹲坐著一只尺長的奇獸,這奇獸狀若狸貓,目放紅光,就照定了索蘇倫了。

鳳九變色道:“凰閣之中嚴禁殺伐,萬邪不入,定是鐵郎一身魔息,引得這止爭獸紅光阻路。”

鳳九先前不知索蘇倫是魔界魁神,此刻便是知道了,又怎會往心裏去。世間男女若是有情,又怎會計較對方來歷身份,唯有那庸俗男女,才會計較對方財勢地位罷了。

但如今索蘇倫這位魔界魁神身份,只怕卻成了一項極大的阻礙了,殺是止爭獸這一關,便極可能過不去。

說來這止爭獸來歷甚奇,原是與朱厭同生同長,那朱厭一出,便是刀兵四起,見者皆要應劫。但世間之事,便是相生相克,那朱厭出沒之處,常有止爭獸現身。此獸若出,便可化解諸多殺伐劫數,實為天地瑞獸之一。

其後因朱厭被殺,那止爭獸亦是再不曾現世,不想卻被火凰收留於此。

但正因為止爭獸是天地瑞獸,心中最恨殺伐,索蘇倫修至化魔境界,本可掩去魔息,但其來此凰嶺,原是抱有一分廝殺之心。他心中明白,自己與鳳九的雙修之事必有阻礙,早就想得明白,一旦火凰不允,自己只好強行帶走鳳九,哪知心中既生殺心,就被止爭獸所阻,難以入閣了。

索蘇倫退了三步之後,就已是身在閣外了,那止爭獸也是只是阻他入閣罷了,既在閣外,便再不理會。將腦袋埋在臂彎裏,便假寐起來。

原承天心中暗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止爭獸既守凰閣,自然是與火凰義氣相投,看來火凰溫厚厭殺,並不僅僅是傳聞而已了。”

但如今有這止爭獸阻路,索蘇倫不得入閣事小,若那火凰知道索蘇倫不見容於止爭獸,又怎會同意這門親事?便將止爭獸的來歷暗暗傳予索蘇倫。

索蘇倫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道:“若用無相魔訣,固然可欺過這止爭獸了,但豈非顯得心意不誠。是了,鳳九為火凰弟子,便是心中有我,亦是割舍不下火凰千年傳授之恩,我若強行帶她離去,豈不是令她左右為難。”

他當初昭告天下,要來凰嶺求親,原是憑著胸中一點豪氣,不肯讓鳳九難堪。其實他當時被鳳九之情,也只是歡喜而已。此刻與鳳九再度相見,凰嶺上四目相投,情苗暗茁,方知這段情緣是天造地設,若負鳳九,天地難容。魁神的三分柔腸,就此全在鳳九身上。

既然傾心愛惜鳳九,那麽便不該讓鳳九有一絲為難,此為男子的擔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想到此處,殺心頓息。當下一步跨去,便踏進凰閣,那止爭獸果然仍在酣睡,不來理他了。

索蘇倫輕舒了一口氣,止爭獸這一關算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