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6章 多情向來輕生死

原來那小鼎乃是創世世尊獨有之寶,其後諸多分魂,皆不曾修出,前者原承天雖修出這小鼎來,卻是老世尊所贈,不過是暫借原承天所用,以保此天地浩然正氣。等到原承天修成玄極道果,小鼎自然便歸舊主,茫茫然不知所終。

如今原承天修白蓮再生小鼎,方是原承天自家法寶,此鼎修成,便堂皇而入禁重天境界,世間再無對手。然而卻因魁神再返仙庭,要去尋火鳳報仇,那原承天靈台神識,可觀五界纖毫之事,自然立時便知,遂因關心情急,心境動搖,此鼎乍現而沒。這禁重天境界便與原承天擦肩而過了。

原承天也顧不得境界動搖,立起身來,就要跨出九龍海,去阻魁神。卻聽到九瓏厲聲喝道:“公私不明,何為世尊?魁神五界,孰重孰輕。”

只此一言,說的原承天冷汗直下,他呆呆地立了半晌,終於緩緩坐下,道:“元極諍言,承天不敢不從。”說到這裏,已是淚如雨下。

九瓏心中的痛楚怎會比原承天稍輕半分,那魁神索蘇倫重情重義,公私分明,不曾因鳳九之事而誤了魔界蒼生,著實是天下無雙的好男兒,若失此友,必將遺憾終身。但原承天若因此難以突破禁重天境界,那昊天凡界蒼生,誰去拯救?只靠大帝老雕,也只能救得半數罷了,稍稍算來,就是百億蒼生性命。

九瓏溫言道:“各人自有因果,世尊不必勉強,卻不知此鼎失去,可否重修得來?禁重天境界,是否還有機會突破?”

原承天嘆道:“若我收拾心情,重整靈脈,一年之後,或可再度沖擊此境。”他心中明白,此刻他若是一意孤行,只想著去救索蘇倫,終身也難達成禁重天境界了。但等到他重整靈脈,再赴新域,也許索蘇倫已被火鳳所殺。

九瓏道:“既然是如此,還請世尊太上忘情,給自己一個機會,亦給蒼生一個機會。”

原承天不再開口,片刻之間,已然是渾然忘我。那靈脈重整,卻是急不得的,索蘇倫是否能在火鳳手中活得性命,等到原承天收功定性,只看他的造化了。

就在索蘇倫大步跨進仙境之時,卻說那仙庭怨谷之中,煞月正伴著五越超度亡魂,忽覺心血來潮,不覺滴下一滴淚來。

五越知道煞月的性情,悍勇無匹,愈挫反堅,又怎會平白流下淚來,便於袖中暗暗掐指算來,亦明其故了。

五越緩緩道:“原來是魁神再返仙庭,要尋火鳳報仇。”

煞月道:“我隨禪師在這怨谷修行,雖無絕大成就,那神風倒也算是勉強修成。只是道果百計無法修得,只怕是無緣了。煞月有此成功,禪師功不可沒。煞月無以為謝,唯有三拜為禮。”說到這裏,就立起身來,向五越緩緩拜了三拜。

五越知道煞月行此大禮,心中必然有了決斷了,不免嘆息一聲,還了三禮。若說煞月修成三風魔功,五越著實助力不小。

那煞月借這谷中怨氣修行,固然是進境神速,但其心本就兇悍好殺,極易被這怨氣所迷,若無五越常伴在側,以無上禪功化解,那煞月早就走火入魔了。

因此五越與煞月雖無師徒的名份,實有師徒之誼。如今見煞月心意決斷,五越便是禪心如水,亦是傷感。

五越道:“煞月,你意欲何為?”

煞月道:“我與索蘇倫,皆是上屆魁神的一縷分魂,我便是鏡中的他,他便是水中的我,如今他因鳳九之死傷心之極,我亦是感同身受,如今他來到仙庭,必會來尋我,我只想求禪師一件事。”

五越道:“煞月所請,本禪子無有不從。”

煞月道:“他此去新域尋火鳳報仇,自知已無幸理,但他心中又怎能放得下魔界蒼生。那魁神若來,必然是為魔界蒼生,要求我去接那魁神的尊位了。”

五越道:“那魁神的心性,果然便是如此。”

煞月道:“只是魔界可無煞月,怎能少得了索蘇倫,煞月只好先行一步,去尋那火鳳廝殺,只盼禪師拖住了索蘇倫,他若知道我命喪火鳳之手,便不肯再去新域了。”

五越揪然道:“是了,你若是去了,索蘇倫無所托付,也就只能愛惜此身,不向那火鳳尋仇。”

煞月笑道:“禪師,我雖蒙禪師每日教誨,亦修禪道,但心中始終放不下那個人,活在世上,也是無趣。煞月想來,卻是對不起禪師了。”

五越見她雖是笑容滿面,但那目中的淒苦之情怎忍去瞧?不由得長嘆起來。

煞月又笑道:“只是煞月便是死,也該死得轟轟烈烈,替世間留些好處。如今難得有了這好結果,禪師務必助我。”

五越明知煞月說罷此言,定是要去了,一旦見了火鳳,哪裏有好結果?但若攔下煞月,卻又等於瞧著索蘇倫送死,五越心中著實是左右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