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0章 試問天下誰執印

天羅尊者選擇此刻出手正當其時,若等到兩界安寧,天下清平之時,那時萬眾歸心,天羅尊者又怎是對手。

且兩界蒼生未定,大帝與老雕也難以抽身,天羅尊者若想不受牽絆,也唯有選在此時了。

既知天羅尊者已到玉山蓮池,原承天亦悄然而去,此戰避不得,躲不掉,為兩界億萬蒼生,原承天只能一爭。既然天羅尊者瞧中的只是世尊之位,全然不顧及蒼生福祗,這樣的世尊不要也罷。

九瓏原以為原承天臨戰之前,必來蒼穹一趟與她見一面,然而原承天徑直前去,便是路過蒼穹界,也不曾現身一見,九瓏以天慧道果觀來,不由的黯然神傷。

這時令無參已回到蒼穹,便對九瓏道:“世尊臨戰前不曾來蒼穹現身一見,可見心中必有把握,又何必作兒女態,世尊之心,還請仙子體察。”

九瓏點了點頭道:“也就是你明白世尊心思,我聞這場大戰將至,也是心慌意亂了。”

想了想,又道:“無參,此戰如何,你且試言一二。”

令無參道:“如今兩界遷移未畢,蒼生心中驚惶,正是天羅出手之時,只不過天羅雖占盡先機,世尊也是勝券在握。此戰勝負,未無令可料。”

九瓏嘆道:“我也知道難為你了。”

令無參笑道:“雖是勝負難測,但天羅世尊鬥法,其心境大不相同,那天羅尊者,只是為了自己,世尊為的卻是蒼生,僅由這一點瞧來,世尊必勝無疑。”

九瓏也知道這話未必就是安慰自己,兩大世尊之爭,那神通法術或許只是次要,唯看天地本心罷了,於是微微一笑道:“兩界未定,你也莫要偷懶了,蒼穹界中還有無數的事務等著我們呢。”

原承天在虛空之中跨了兩步,其身已在仙庭,只見仙庭景物依舊,人事全非,此界已是悄無聲息,全無一絲生機,已然是一座死域了。

原承天想起當日飛升諸事,心中感慨萬千,不想這人人向往的仙庭,如今卻成了兩大世尊的戰場。而經此一役後,此界恐怕亦難存在了。

世尊再行一步,便至玉山,就見蓮池之畔,天羅尊者悄然肅立,池水一清如舊,只是如今這池中,既無黑龍,亦無白蓮,無形之中,就多出許多衰敗景像。

天羅尊者瞧著那池水,緩緩道:“承天,當年世尊欲化分魂千萬,臨行前來這蓮池邊與元極殘魂辭別,你可知他為何落下淚來?”

原承天道:“想來是臨別傷感,又感慨創世艱難,無力回天,這才感極落淚。”

天羅尊者道:“此言亦有道理,而在我瞧來,世尊蓮前落淚,怕是想到今日你我一戰了。”

原承天道:“分魂自相殘殺,的確亦令人感慨萬千。”

天羅尊者道:“天無二主,千萬分魂之中,又能存得幾人?到最後終究要分出個勝負來,你我之戰卻是免不得的。”

原承天道:“既然此戰天地早定,尊者又何必感慨?”

天羅尊者道:“承天說的是。為今日之戰,我已謀局萬年,勝券在握,卻不知承天有何把握,敢來此應戰。”

原承天道:“承天心中只有蒼生。”

天羅尊者笑道:“這世間有種生靈,名叫蜉遊,此生靈朝生暮死,世人雖因此感嘆不已,不過是感念自身罷了,卻又有幾人視這蜉遊為生靈?”

原承天道:“世人壽限不過百年,原來在尊者眼中,也不過是朝生暮死的蜉遊罷了。”

天羅尊者道:“世人生生死死,輪回往替,早死一刻,晚死一刻,又有多大區別,承天萬拯蒼生,卻不知那蒼生瞬間便死去了,等到輪回重生,又有幾人還記得承天?”

原承天道:“哪怕只能讓世人多活一日,承天也寧願萬死,尊者有所不知,死者已矣,最傷最痛者卻是死者的家人,尊者心中已無‘情’之一字,已入邪道了。”

天羅尊者道:“我等修得禁重天境界,原就該太上忘情,又何必在意那個‘情’字?”

原承天道:“太上忘情者,得情而忘情,忘情而至公,乃是將視親朋之情遍及蒼生,其名忘情,其實卻是多情。”

天羅尊者笑道:“哪裏就輪到你來教訓我,我比你多修不知多少年,今日也該你明白,我既能造就你,自然也能毀了你。”

原承天聲色不動,淡淡地道:“尊者請。”

天羅尊者並不回頭,只將袍袖一抖,五大靈偶悄然現身,就要原承天圍在當中,那原承天不等五偶圍來,身子只一動,便離了蓮池,來到無時妄海之上。

原來原承天雖知此戰毀天滅地,卻不忍瞧見玉山蓮池毀在面前,如今這無時妄海之中,已無生靈,正可用來做一個戰場。

天羅尊者笑道:“你心中牽掛太多,此戰如何能勝?”

那五偶如影隨形,且與原承天一樣的境界修為,刹那間便將原承天追上,於無時妄海之中,將原承天圍在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