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徐言的誓言

經過再三確認,徐言終於死心了。

梅香樓的確是一家青樓,不是什麽酒樓。

“三姐!為什麽梅香樓不是酒樓,我是道士,不能住在青樓!”後院裏,徐言氣呼呼地對著打扮得花枝招展,明顯一副老鴇氣度的梅三娘說道。

“誰說梅香樓是酒樓了?”梅三娘咯咯直笑:“你那道袍都被我一把火燒了,沒了道袍,誰知道你是道士。”

不等徐言辯解,梅三娘搶先說道:“青樓怎麽了,青樓又不是強盜,你情我願的買賣,沒犯王法,也沒犯天怒,那些可憐的女人有些是我從人伢子手裏買回來的,有些是自願的,都已經事先說得清楚明白,沒人強迫誰。你以為現在的世道很好麽?豐山城的確繁華無比,可是周圍的小城小鎮,小村小寨呢,有幾戶人家不愁吃喝?齊國有水患,氣候更不如普國,糧食一年只能種一茬,這還是好年景,如果遇到天災,餓死人是常事。豪門大戶不會理睬窮苦百姓,吃不飽飯,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你無能,三姐從十七歲開始幫家裏走商,看到的聽到的無一不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八個字,你是道家人,不入紅塵,豈知這紅塵裏的艱難之處。”

說著說著,梅三娘眼圈發紅,拉著徐言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就像一位歷經風霜的姐姐,在與弟弟傾述著苦衷。

受不了女人的眼淚,徐言無奈之下只好同意住在梅香樓,其實梅三娘已經給他在角落裏蓋起了一座小院,院子不大倒也清清靜靜。

“知道三姐的苦衷,就要幫三姐的忙,去吧,門口沒人招呼可不成。”

變臉一樣的女人,媚態重生,掩嘴笑道:“等過幾年你長大了,三姐許給你兩個清倌人,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才叫女色,咯咯咯咯。”

苦著臉回到門口,徐言覺得自己愧對師父的教誨。

在青樓幫著迎客,這要讓師父知道會不會把自己打死?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小道士在門口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一位他念叨一句慈悲,走一位也跟著一句慈悲……

梅香樓的小院裏,忙碌了一天的徐言沉沉睡去,小黑豬就住在院子裏搭起來的豬圈,一樣睡得香甜。

豬嘛,就該睡在豬圈裏,只要有吃有喝,管他是屠戶家的豬圈,還是青樓裏的豬圈,只是深夜裏隱隱傳來的嬌笑打鬧聲,猶如魔音一樣,吵得徐言睡不太好,他的磨牙聲也變得更大了起來。

清晨,萬籟俱寂。

早早起來的小道士在院子裏活動著筋骨,只見他時而跨步躬身,時而雙臂齊動,時而金雞獨立,時而轉動如風,一套不知名的身法活動下來,只覺得渾身通暢,讓人想要仰天長嘯。

周圍的住戶太多,徐言到底沒有嘯出聲來,用冷水洗了把臉,這才覺得痛快了許多。

那套身法是飛石三式的基礎所在,專門用來習練蘊力、儲力、發力,徐言在很小的時候就在老道士的教導下習練這套身法,一練就是十來年。

在元山寨的時候,徐言無法顯露出自己的技藝,如今已經安定了下來,又有了自己的住處,他這才恢復了每天的練習,因為師父說過,這套身法至少要練到他成年才行。

師父的教誨不會錯,所以安定下來之後,徐言也就恢復了自己的習慣,每天天沒亮就開始習練功夫,而後是挑水砍柴。

梅香樓雖說是青樓,後廚也是不小的,來青樓裏的客人可不都是為了皮肉買賣,也有些文人墨客前來,逛青樓在當今天下是一種雅趣,一些商賈甚至經常將談生意的地點放在青樓,前提是你家這間青樓夠雅致,夠氣派。

連民風彪悍的齊國都是如此,可想而知號稱文墨之邦的大普又該是如何一番繁華的景象。

徐言是普國人,如今卻身在齊國,不過家國之分,在小道士的心裏實在不算什麽,因為師父說過,方外人,就該四海為家,所以只要吃得飽,就算住在豬窩裏徐言也是不介意的。

住在哪個國家徐言不介意,可是住在青樓裏,就注定了諸多麻煩。

“言哥兒,快來幫幫我,紅頭飛出籠子了,我抓不到,呀!它要飛走了!”

紅頭是只鳥兒,跑出了鳥籠,在梅香樓一位頭牌的驚呼中撲棱著翅膀,鳥兒最後被徐言抓到了,可你倒是穿上點衣服在叫人啊,光溜瑩白的後背又讓小道士流鼻血了。

“言哥兒,幫我去街頭新開的店家買些胭脂,要粉紅的那種,千萬別買大紅,抹在臉上看著像鬼。”

面無表情的小道士接過碎銀子,行屍走肉一樣離開梅香樓,跑道這種活他都不知道幹過多少次了。

“言哥兒,我的琴弦斷了,幫我裝一條,琴行的老琴師今天出門了。”

裝琴弦也是徐言的工作之一,還好師父偶爾會彈奏兩曲,徐言偷偷把玩過多次,彈不出什麽名曲,琴弦到是弄斷過不少,這活他也算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