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遺忘之人

妙音神尼是一位傳奇人物，在前代叛太子趙昊之時，她就已是宗師位階，此時開元七十三年，據天榜記載，她已是通了三魄的宗師。

這是十年前的記載！

而最重要的，則是妙音神尼佛法高深，有普度眾生之念，天下現今記載的三位大妖，都是她的朋友。

也是因為她的存在，世上才首次出現人與妖共同存在的情況。

“阿彌陀佛！”

“幾十年未曾見到施主在江湖露面，想不到今日施主您也進京了。”

素齋閣三樓，一間隔間之內，妙音師太雙手合十，對著那人微微一禮，竟是態度甚恭。

開口說話之聲，也讓身後的三人回過神來，暗自在心中猜測著兩人的關系。

妙音師太已經年過百歲，她的朋友自然都是老幾輩的存在，而能夠讓她持禮之人，自然也非等閑之輩。

可為何此人未成聽人提起過？

這位前輩的氣質、容貌如此出眾，不應該是默默無聞之人啊？

再看玉秀心的表情，顯然這位也未曾見過來人。

“老是呆在一個地方，終是憋悶，出來走走，換換心情，也是好的。”

紅杉女子淡然一笑，又招呼幾人坐下。

“嘗嘗，這裏的東西確實不錯，不僅造型好看，味道也屬上乘。妙音你是出家人，本就戒葷腥，吃的怕也沒有多少樣式，正好嘗一下這裏的菜色，換換口味。”

女子態度殷勤，聲音中更是帶著股關切，只是妙音師太好像有些緊張。

“多謝施主。”

四人落座，女主人態度熱情，頻頻介紹著滿桌的吃食，時不時的還會問一下妙音師太的近況，倒是真像是一個熟人一般。

“施主進京，可曾見了聖上？”

慢慢吃著齋飯，妙音師太又緩緩開口。

她還認識當今皇帝？

“遠遠看了一眼，趙楨老了，老的已經不成樣子，怕是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我反正也要走了，見與不見又也沒什麽區別？”

“咳咳……”

一旁正咬著塊蘿蔔的玉秀心陡然咳了起來，就是蕭敬人和海無顏也是滿面通紅，把頭死死的低下。

紅衫女子卻只是淡淡一笑，就連妙音師太對對方直呼當今聖上的名字也沒有什麽奇怪的態度，竟像是理所當然一般。

“倒是這天下的景色，我倒是好好逛了一逛，前不久還去了你們慧慈庵，卻不想你當時並沒有在。”

“施主說，您要走了？”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妙音師太臉上的表情突然一僵，神色也變得復雜起來。

“去……去什麽地方？”

以她的禪心，竟是在說話之時聲音也出現了顫抖。

“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遠到此去，就不再見！”

女子聲音幽幽。

“這……施主應該告知一下聖上的。”

妙音師太雙眸微微一跳，心中也是升起一股罪惡感，雖然面前之人殺人無數，但自己也不該在得知對方即將離世的時候心生慶幸才對。

“呵呵……還是算了。”

女子拿起筷子幫妙音師太夾起一個遠處的齋菜，輕輕放入她的碗中，又輕嘆一聲。

“說起來也是可悲，我來到這個世上這麽多年，臨到要走的時候，竟然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人。想來想去，竟是也只有和你告別一聲了。”

“貧尼何德何能……”

妙音師太身軀一頓。

“咳咳……”

一旁的玉秀心不知道又吃到了什麽，再次咳了起來，其他兩人也是身軀緊繃，不知是和表情。

“何德何能？”

那女子嘀咕了一句，頹然嘆了口氣。

“我這一輩子可真是無趣，竟然……哎……”

“阿彌陀佛，若是施主願意的話，貧尼可願送施主一程。”

妙音師太看著眼前的齋菜，又擡頭看了看那一臉落寞的女子，不知為何，心頭一痛。

“妙音是個好人啊！”

那女子微微一笑，又搖了搖頭。

“不過不用了，我來的時候無人知道，走的時候，也希望靜悄悄的無人知曉。”

“阿彌陀佛！”

妙音師太雙手合十，低誦一句佛號，緩緩閉上雙眸。

面前之人的一生無疑是一個傳奇，一個奇跡。

但一切追根問底，沒有她，就沒有天下那綿延幾十年的動亂，沒有江湖萬千門派的黑暗日子。

可是，如果沒有她，也沒有今日的開元盛世、國泰民安！

功過如何評說？

罷了，罷了！

既然此人不曾記載於史冊，就讓她被世人慢慢淡忘吧！

“笳……笳……”

“請問，妙音師太可在裏面？”

門外響起敲門之聲。

“貧尼在此。”

妙音睜開雙眸，看向女主人，見到對方點了點頭，才回聲道：“請進吧！”

一臉胡子拉茬的張觀在推開房門，在看到那紅衫女子的時候卻是猛然一僵，剛才自己竟然未曾發覺屋裏還有這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