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殺手鐧

睚眥轉頭:“琴君怎麽看呢?”

這琴君,便笑了笑:“九弟是自家人。我不信他,難道還要疑心他麽?”

而後看李雲心:“但九弟,我只擔心你的安危。”

李雲心報之以微笑:“做什麽事沒有風險呢?我如今待在這殿中,什麽都不做、由著咱們滿頭霧水地去猜——到了當真決戰的時候,難道就不危險了麽?”

他頓了頓,不笑了。看著琴君那雙比尋常女子還要漂亮的眼睛,誠懇地說:“戰場搏殺,琴君同二哥都勝過我百倍。坐鎮軍帳,一個凡人的將軍也勝過我百倍。小弟擅長的,不過是擺弄人心、計劃謀略罷了。而去玄門——正有我的用武之地。”

“我被玄門中人害得慘,倒是妖魔救了我、庇護我。我哪裏有投玄門的道理?”

琴君擊掌叫好:“九弟說得好!既然九弟有這樣的決心,哥哥姐姐們又有什麽不放心的呢?那麽,就應允了你吧。”

李雲心微微一愣。這件事,是他一定要做成的第二個目標。但他實際上也做好了經歷波折、使用手段的準備。然而如今……這琴君竟就真地一口應下來了。

他便皺了皺眉:“琴君當真是信我的麽?”

琴君溫和地笑起來:“我是該信九弟的。但……九弟該曉得,關於你有些並不好的傳聞。在別的事情上,哥哥姐姐們倒是可以將那些當做耳旁風。但這件事——是有關天下妖魔氣運的。因而倘若只說信了,九弟才會覺得不妥吧。”

李雲心輕出一口氣:“是。”

他又想了想,微微挺胸:“請琴君賜法。”

這話說了,睚眥就偷眼瞧了瞧琴君。李雲心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正因為注意到了,才覺得有些奇怪。

在他的頭腦裏,睚眥與琴君都在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戲碼——正如他自己也在演一樣。而自己說“請琴君賜法”——賜的可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乃是禁制。譬如什麽對方心念一動就會原地爆炸之類的玩意兒。

這東西倘若沒有身體的主人配合,甚至比直接將人擊殺了還要難。他主動提出這要求,琴君應該求之不得才是。

可是睚眥那是什麽目光?

李雲心看得明白——倘若他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沒有忽然丟掉的話——睚眥似是在擔心琴君會放自己一馬。

……他略有些看不懂了。

難道這琴君、這龍大、這玄境巔峰的妖魔,還真如他表現出來的這樣子,是個溫和善良的大妖麽?

用腳趾頭想,也曉得不可能的。

但琴君果真微微搖頭,笑著說:“不必了。”

睚眥皺眉:“琴君。”

又看看李雲心:“我雖然也信九弟。但正如琴君所言,此事事關重大。九弟真往玄門去了、倘若被道士的手段制住、問話——他自己不想說,卻中了法術身不由己,那又怎麽辦?請琴君三……”

“倒不是這個意思。”琴君眨眨眼,看看睚眥又看看李雲心,似乎頗為自己的手段感到得意,“我第一次見到九弟的時候,就已經種下了呀。九弟忘記了在殿門前,我在你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子的麽?”

聽了他這句話,李雲心倒是與睚眥齊齊愣住了。然後他身上本已經略有收斂的冷汗,又一下子冒了出來。

見了鬼……這就是玄境巔峰的手段的麽!?

他可是剛剛在心裏思量過“這東西倘若沒有身體的主人配合,甚至比直接將人擊殺了還要難”這件事的!

而這琴君,竟真就在自己不知不覺中……為自己種下了禁制麽?!

琴君又笑,模樣嬌俏可愛——卻也因此,在李雲心的眼中顯得很別扭:“九弟也不要怕。不是什麽兇險的玩意兒。我從前在人間玩耍的時候遇到過一個邪道士,同他學了此法。眼下你身子裏就被我種了小小的一團妖力。平時都沒什麽大礙——但倘若你真被玄門的道士捉去了、用什麽法子逼你說,這妖力可就會叫你說不出口了。”

說了這話,再眨眨眼:“九弟可不要怪我。當時只是圖著好玩兒罷了——因為還從未在自家人身上用過這法子,想看看能不能成。”

“這妖力可就會叫你說不出口”——這樣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蘊含了可怕的惡意與兇險。至少李雲心這樣想。

但他輕出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並沒有變:“這樣就好。琴君與通天君放心,我也就放心。”

隔了一會兒又道:“咱們再來談談……我該怎麽說吧。”

……

……

於是就談了整整一個下午。到天要黑下來的時候,李雲心才走出睚眥的書房。

山中無日月,這山窟中也無日月。但至少還看得到頭頂的入口——從殿中的窗內去看它,便瞧見其中多了點點的星光,想來是外面也已經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