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然而王崎早就看穿了一切

實際上,王崎以驚世駭俗的言論逼走杜斌的理由,並不僅僅是考慮到毛梓淼。他真生的理由,卻是根據前世知識的判斷。

“今時的仙道與仙盟,本質上與古時的修仙界、門派聯盟截然不同。”

在大多數人眼中,這句話就是廢話。

今法修法在廢除“竊天地”修持而探尋“借天地”法度後,就成功擺脫了資源與靈氣的困境。修士與天地共生共榮,修士數量越多、層次越高,天地反而越強。限制弟子數目的不再是物資數量而是師資數量,諸弟子也不必學古法修,自相殘殺以奪取資源。

而今法“探究天地規律”的求道之路,則決定了在當今仙道人力資源最為寶貴。“人為本”的觀念一旦出現,“和為貴”也就成了約定俗成的事了。以古法修的眼光看,當今仙道內部和平得有些不正常,今法修內部切磋基本上不會要人性命,仙盟律令更是禁止生死鬥。“護安使”這種專門維護一方安寧的職位在古法修眼中更是純粹有病。以散修之身登上萬法門副門主的華若庚更是反常的存在。

八萬年仙道史,出現過幾大宗門單傳隱世的隱修式仙道,出現過仙凡雜居的江湖化仙道,亦出現過統領整個神州大陸仙凡兩道的修仙王朝。這些王朝通過聚斂一切資源供皇室以及滿朝文武修煉,將仙路與仕途結合在一起。對於修仙王朝來說,穩定的社會秩序非常重要。因此也有不少人認為,仙盟制度與修仙王朝類似。

然而,王崎早就看穿了一切。

“現在的仙道,算個屁的政權化仙道啊!明明就是一個科學共同體好嗎!”

“科學共同體”這個概念源自於地球,在九州並不存在相近的詞匯。簡單地說,科學共同體就是職業科學家集體,這個群體在長期的科學活動中形成了一致認同的話語體系和評價體系,稱之為範式。能夠接受這個範式、使用這個範式來描述自己研究成果的,就可以視為科學共同體的一員。

由於今法修兩千年來的傳道、講道,類似於“天演論”“天序表”一類的基礎性理論已經成為神州所有修士的共識。無法理解這些內容,就無法在任何今法心法上有所精進。而無法接受今法的“範式”、被這個共同體排斥在外的“民間科學家”,就是那些古法修了。

而仙盟,的確是神州的管理機構。但是,在作為管理機構之前,它首先是一個研究機構!

這裏可不是那個科學家手無縛雞之力的地球。在這裏,探究天道的修士掌握著絕對的力量。而對天道的探究,是這些修士長生逍遙的基礎,因此研究活動才是仙盟的第一要務!

古法修中,長袖善舞者或許能為自己謀求更多機會、得到更多資源。但是,在今時仙道,這種人未必吃得開。正所謂“天道恒常,不為聖存,不為魔亡。”所有今法修士所探求的“道”都是同一條“道”。有心求道之人不可能因為私交而否定另一人的成果。

對於王崎來說,這裏簡直就是延續了前世理想的象牙塔。而杜斌那副嘴臉,與王崎前世記憶力那些混跡於科研機構,不懂研究但善於鉆營、外行指點內行的角色別無二致。這正是王崎所痛恨的。

這種人,有多遠滾多遠。

這就是王崎的態度。

打發走那杜賓犬之後,王崎繼續翻看熊墨的實驗企劃。

真闡子道:“喂,小子,看起來還沒完了?”

王崎撇嘴:“把我當什麽人了?”

“你的目光一直在最後的圖示上流連好嗎!”

王崎摩挲下巴:“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真闡子嗤笑:“少給自己找台階下。”

王崎不理真闡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你說,《基礎飛劍理論》這門流雲宗的課,為什麽要一個靈獸山修士來講?”

真闡子不由得正視起王崎來:“你是認真的?發現什麽了?”

“靈感。”王崎認真看著這幾份實驗計劃與實驗報告:“解決我功法問題的靈感。”

仙盟雷陽分壇正殿地下,有一面巨大的銅鏡。

仙器,萬仙真鏡。仙盟全力投入的幾個項目之一。萬仙真鏡的原型是“機老”圖靈的本命法寶青銅仙娥。後萬法門逍遙,“蒼生國手”馮落衣為煉制一件輔助計算的法器,借助了青銅仙娥的設計,並融入無上算法,祭煉出一面新的鏡子。這面法寶的性能引起仙盟的關注。後,仙盟投入了無數資源,並專門抽調了一批萬法門、千機閣的修士,希望煉成一面可以供所有修士解決算學疑難的寶鏡。

而萬仙幻境,則是萬法門“一法衍萬法”的高級應用。萬仙真鏡上所篆刻的萬法門算學之法全力運轉開來,計算量足以模擬一方天地。在鏡中構建一個以算學為根基的世界亦只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