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悲喜人偶(第2/2頁)

張衍自禁陣內步出,到了此人面前,緩緩降下身形,先是瞧了那口漆黑小棺一眼,見挨了那麽多道雷擊,其上不見半點痕跡,知是一件異寶,一卷袍袖,以罡風將之卷起。

他並不拿入手中,而是懸停在空,輸了一道靈氣進去,只是試探下來,卻覺法力運轉不暢,似是此寶對自己有所排斥,猜出此物恐需獨特秘法方能催動,與自家恐是無緣,略一思忖,便起一道水光收了去,這才轉首問道:“你是段相舟什麽人?”

書生法力耗盡,眼睜睜看著自己寶物被收走,卻是無能為力,聽得此語,強撐著坐直身軀,拱手道:“在下宋初遠,段相舟乃我同門師兄。”

張衍點了點頭,言道:“我觀你們師兄弟道術,好似昔日大派屍囂教門下。”

宋初遠苦笑一聲,道:“尊駕好眼力。”

張衍目射精光,沉聲問道:“你等方才欲出手對我不利,不知是看上了我身上何物?”

宋初遠澀聲道:“實不相瞞,我師兄在修煉教中一門屍陣之術,可尚缺一具煉屍主陣,此唯有以元嬰修士之軀才可煉成,可大凡這般人物,無不是一方之尊,哪裏能夠輕易下手?而此處荒無人煙,不怕消息走露,是以就動了心思。”說到此處,他看了張衍一眼,忍不住問道:“不知,不知我師兄如何了?”

張衍淡淡言道:“粉身碎骨,神魂俱滅。”

宋初遠渾身一顫,身為邪派門人,最是懼怕雷法,不但是能克制邪門玄功,而且此法之下,連元靈也是一並消亡,再無轉生之望,他勉強鎮定道:“那……尊駕又如何處置在下?”

張衍只是一笑,並不回答。

宋初遠從他神情之中已是看出了結果,喟嘆一聲,頹然言道:“我等師兄弟起意害人,有此下場,也是自作自受……只是尊駕可否借小人十六年性命?”

“借命?”張衍側過身,上下打量了他一回,笑道:“你若能說個原由出來,我或可允你。”

宋初遠苦笑道:“我屍囂教而今雖是四散,可門人弟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復興宗門,當年山門被破,祖師曾把道冊符印藏於一處隱秘之地,只等後輩弟子來取,此物下落,唯有我師兄弟二人知曉,如今我師兄已亡,我若再死,我教便再無重振之望了,尊駕可否容小人將派中密冊交至同門手中,再來受死。”

說到這裏,他又添了一句,“只要尊駕允諾,在下願將這百年來積蓄的全副身家拱手奉上。”

“十六年?”張衍一挑眉,“你可是要去那兩派龍柱之會?”

宋初遠連連點首,道:“原來尊駕也知此事,十六年後,當是锺台派與軒嶽教最後一場鬥法,此戰可定龍柱歸屬,锺台派為此招攬四方修士,還不忌諱出身宗門,照小人想來,教中散落在外的同門聞聽此事,也定會前往,故此有此打算。”

張衍思忖片刻,道:“你雖是段相舟師弟,念在你方才也並未對我出手,可饒你一回,只是你需立個誓言,這十六年之內必得聽命於我,日後非是仇敵,也不得任意害人性命。”

宋初遠一聽,臉上露出激動之色,當即取了兩張符紙出來,以自家精血立下誓言,一張吞下,一張交予張衍。

張衍拿過符紙,放入袖中,這時他似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麽異狀,目光一閃,眉心一道劍光橫空飛去,錚的一聲,卻是將一物釘在了石上,回頭一看,見那卻是一個草人,這會兒如活人一般,在那裏拼命掙紮,發出嗚咽之聲。

宋初遠見了此物,脫口道:“悲喜人偶?”

張衍問道:“宋道友認得此物?”

宋初遠眼中露出復雜之色,嘆道:“此是我師兄隨身法寶,當年恩師身隕之前,曾分賜我二人一物,其一便是被尊駕收去的無生寶棺,另一件便是這‘悲喜人偶’了,這法寶有替死之能,只是有一處不好,便是此物生有兩性,分為一善一惡,祭出時若是恰逢善性,只要以精血喂哺,則可順當代人受劫,可要是遇上惡性,則會百般耍賴推脫,總之想方設法不令你如意,想來方才師兄情急間用上了它,卻未曾逃得性命,實屬運數不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