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天成百轉石,三十六崆嶽

龍淵大澤一處無名荒島之上,入界寶卷升起了十丈光幕,天陽一照,波光閃爍,仿若連水接天。

張衍盤膝坐在一旁礁石之上,他已接得書信,渡塵宗一眾已然出了山門,正往乍然有千人過來,這非是小事,需得他親自坐鎮,免得出了什麽變故。

而此刻玄鷺洲一面,他已安排了景遊過去當接引。

等有數日之後,光幕之中一陣蕩漾,林照豐當先自裏步出,身後再出來之人,卻是一名道童,除這二人外,未見他人。

林照豐滿是戒備打量了四周一眼,隨後見得高處張衍身影,臉色一松,起手一禮,道:“張道友。”

張衍微笑還了一禮,向外指了指,道:“林道友且看,此為我溟滄派龍淵大澤,此間並無禁制陣法,貴派道友可放心過來。”

林照豐微顯尷尬,知曉自己方才那副模樣落在對方眼中了。

他咳了一聲,把話頭轉過,道:“待我把同門招呼過來,再與道友敘話。”

對身旁道童低聲關照一聲,後者應一聲,又往回跑去,不多時,就有千余修士自裏魚貫而出。

許多長老不想自己有朝一日真能脫出樊籠,不由怔怔看著四周,同時也林照豐一般,眼中透著些許戒備。

這也怪不得他們,本在玄鷺洲修行,此刻乍然到得一處完全陌生之地,難免會是如此。

而一眾低輩弟子卻無有這般復雜心思,因頭次到得界外,都是東張西望,好奇打量四下,可視界之內,除了一片浩渺煙波外,卻是別無他物。

景遊走至張衍身側,小聲道:“老爺,人已全數帶過來了。”

張衍一眼掃去,把所有人臉孔俱是記在腦海,微一沉吟,轉首問道:“林道友,怎未見貴派掌門?”

林照豐嘆了一聲,道:“準備動身之時,忽聞有仇家來尋,師兄唯恐山門有失,故而留下守禦,也不知現下如何了。”

張衍點首道:“原是如此,這大澤之外,有不少靈秀山川,貧道已為貴派擇選一處,若不嫌棄,可先帶諸位前去安頓,再入界一行,接應貴派掌門。”

龍淵大澤之南地多得山川河流,因在天下有數的靈穴近側,比之尋常宗門山門亦是不差不多,此刻正好安排渡塵宗一眾人等。

林照豐一聽,心下一喜,舉派上下宿住他人門派之中,難免有寄人籬下之感,方入此界,能立刻得一處落腳之地,那是最好不過了,便一抱拳,言道:“如此感激不盡。”

張衍一招手,把那入界寶卷收起,置入袖中,再抖手一擲,一道靈光飛出,化為一座百丈長短的飛宮。

他先自踏步入內,而後請了諸人上來,便就作法施訣,飛宮下方自有霧雲托起,緩緩向山門外行去。

出了龍淵大澤之後,往南又行半刻,張衍法力一撤,飛宮便就在一處山巒降下。

林照豐放眼看去,見這裏山巒如海,水繞群峰,白練如龍,氣象正大,不覺暗暗點頭,初來乍到,能得這麽一處地界暫且棲身,已很是不差了。

側首再是一看,見北、東兩處天際盡頭皆是隱現無邊水氣。

北處不消說,是那方乃是龍淵大澤,而東處,當就是那無邊汪洋大海了。對這未來重立山門的去處,他也不免多望了幾眼。

這時感應之中忽然起一絲悸動,轉目看去,卻見有四道堪稱氣機隆盛的遁光自北行來,倏忽間便到了近前,而後光華散開,自裏走出來四名道人。

他心頭一震,這四人竟然皆是元嬰三重境,且看去個個修為深湛無比,不由神情一緊。

那四名道人走了上來,對著張衍一揖,齊聲道:“見過殿主。”

張衍還了一禮,微笑道:“勞動各位了。”

領頭道人言道:“殿主言重。”

林照豐見此一幕,頓時吃驚不小,再是看了張衍一眼,暗忖道:“張道友連這等修為深厚的三重境修士也隨意驅使,看來在門中身份,似比我先前所想還要高上幾分。”

張衍與四名道人說完話後,又轉了過來,言道:“林道友,而今我東華洲正歷重劫,周圍局勢不穩,貴派需快些立起守山大陣,此為我渡真殿下長老,可在這段時日內助道友護得門眾周全。”

莫照嶽在一旁聞得,忍不住大聲道:“何須如此麻煩,我渡塵宗自可……”

林照豐一聽,卻是急急將他攔住,不讓其再說下去,隨後對張衍一拱手,道:“那林某就在此多謝道友一番美意了。”

自己這一行人畢竟不是東華洲修士,對方如此安排也是常理,若是要對己方不利,根本無需費這些手腳,在這點小事上糾纏不休,那是不智之舉。

張衍如此安排,倒非是為了看住其等,而是這許多人在這處出現,多半會引起魔宗注意。

魔宗手段詭異,更有許多玩弄人心之法,玄鷺洲中修士從未與之打過交道,驟然遇上,十有八九會遭其暗算,而有了這幾位渡真殿長老,卻可防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