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本是天外無情心,萬年一氣化真靈

元鎮平聽得如明說得這奇怪言語,驚疑不定道:“道長,你此言何意?”

如明瞧他神情緊張,呵呵一笑,寬慰道:“尊駕不必疑懼,你家這孩兒卻是有大來歷的,並非那等妖魔托生。”

元鎮平雙目睜大,不顧儀態,上前抓住如明袖口,急急問道:“那……我兒究竟來歷為何?”

東萊洲中凡民與他處不同,兩百余年來,是靠著驅殺妖魔,才爭出這一片生存天地,但凡妖類,那必是要除去的。而這孩兒如此異態,長成之後也是一樣遭難,還不如他來下手,可現下聽得不是妖魔,他怎能不激動。

如明一語雙關道:“卻不可說,尊駕乃凡塵中人,不必沾了我玄門因果。”

元鎮平這才察覺自己失態,忙是放開手來,退後兩步,拱手致歉道:“元某無禮,只是請教一句,道長怎能斷定我兒,我兒並不是那妖物呢?”

如明笑言道:“無妨,不瞞尊駕,貧道乃是上德仙師座下弟子。”

元鎮平猛吃一驚,失聲道:“道長是上德至仁仙師門下?”

“上德至仁仙師”乃是當年樂候李束功為張衍所上尊號,後每一代樂王繼位,又會再增尊號,到了今朝,已是有百余字至多,但民間多習慣以四字稱呼。

但誰都知曉這位仙師在青合山修道兩百余年,卻從未出關,這門下弟子又是從何處來?

是以他不敢輕信,反而一手捏緊寶劍,把劍鋒遙對其人,疑聲問道:“卻不知道長有何為憑?”只要對方一個回答不對,他就會一劍刺去。

他可非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自投軍從戎之後,也是服過秘藥,飲過妖血的,亦曾親手斬殺過數頭妖魔,要不然也不敢孤身一人跑到這深山中來。

如明神態自若道:“貧道觀這供案之上,有上德仙師仙牌,尊駕不妨點香一問,到時便知真假。”

元鎮平一看案幾上那仙牌,不覺點了點頭。

這牌位卻是他攜帶上山的。他雖有殺子之意,但卻也希望關鍵之時有神明出來相阻。

當下點上香火,撩袍下跪,誠心默祈。

只是還未叩得幾下,卻見那仙牌之上有一道光華升起,一時將整座古廟籠在一片金光之中,可見原先神龕之上有一名若隱若現的道人虛影坐在那處。

張衍當年平滅妖魔後,樂國上下為感其恩,除建廟立祀,也曾有過繪像,元鎮平見這道人樣貌與他畫像幾是一樣,心下一震,當即伏下身來,誠惶誠恐道:“下民元鎮平,叩見上德仙師。”

等有十來呼吸後,卻覺肩膀被人一拍,耳畔有聲道:“尊客起來吧,仙師已是走了。”

元鎮平擡頭一看,果見案上已無光華了,不禁有些茫然若失,不過這位如明道長能請得仙師顯聖,當是其門下無誤了。

這一回再無疑慮,深深一揖,感激言道:“今朝若非道長與上德仙師,元某險些害了自家孩兒。只是這等大恩……元某實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如明道:“若是如此,貧道倒有恰有一事。”

元鎮平正容道:“道長請言。”

如明道:“貧道奉上德仙師之命,下山找尋合意弟子,此兒與我門有緣,尊駕若是願意,貧道願收這小兒入門。”

元鎮平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悲。喜得是能入上德門下,那自然也是攀得仙門了,悲的是這孩兒生下來,自家未曾養過一日,這就要骨肉分離。

如明見他神情,知是為何,笑道:“尊駕不必傷感,貧道也是通理之人,這孩兒雖收仙師門下,卻不會強要他上山清修,且等他完了人倫孝道,才歸入座下不遲。”

他將孩兒遞回,元鎮平忙是上前抱過。

如明又拿出一本道冊,遞去言道:“待這孩兒稍稍年長,可命他照此法修習。”

元鎮平小心接過,鄭重道:“小民必會護得此法不致外泄。”

如明哈哈一笑,撫須道:“上德仙師立此一法,乃是為世人開一入道之門,凡是有緣之人,人人皆可觀得,尊駕若有意道途,也不妨修習之。”

元鎮平只聽過法不輕傳之語,卻不想這位仙師行事大為迥異,不由嘆服道:“果是上德至仁仙師。”

這時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我這孩兒在家時,畜類鳥禽死絕,不知此是何故?”

如明道:“這孩兒天生靈種,軀內內氣自轉,外奪靈機,但也知遠近親疏,故而只傷了這些禽獸。貧道賜你一符,鎮在宅中房梁之上,便可無礙,也可絕了靈異,送他一個平安。”

元鎮平心頭一松,雖不知何謂天生靈種,但生於世,長於世,還是和光同塵為好,大異常人,於人於己,都非好事。再三拜謝後,他又道:“孩兒出世乃日,因在下尚在軍中,未曾起得名姓,只是喚一小名‘含光’,後疑此兒不詳,故是耽擱,既是入得仙門,還請老師賜得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