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血絕氣枯烈陽黯

虛空之外這場鬥戰整整持續有一天之後,火鬃妖祖漸感疲憊,他眼目之中的瘋狂之色稍稍退去幾分,一察之下,卻是大吃一驚,不知不覺中,自己氣血竟已流逝去了大半。

眼下他表面戰力仍能保持,甚至在神通支持之下還越發強勢,但內裏卻是虧損極大。

他有些不解,若按常理,自己一身充沛氣血,哪怕與人鬥上數月也能支持下去,現下損折如此之快,只能是中了對面敵手算計。

把胸膛一鼓,朱山之中精元又是渡入進來,一時氣血奔流,轟轟有聲,再度補滿虧虛。

只是他也小心留意了起來,很快便就察覺到,自己氣血一旦離體,便會在悄無聲息之中被對方吸攝了去,無法再返還過來,頓時又驚又怒,發聲狂喝,同時一搖肩膀,左首那只頭顱陡然變得比巨大,沖著魔相就是一口咬下。

張衍看他過來,目光微微一閃,卻是不去躲避,起神意一引,來個順水推舟,魔相上半身立時化作道道煙氣,沿著其喉嚨就往裏沖入進去。

火鬃鬼祖剛把煙氣吞下,頓覺身軀難受無比,好像要被化開一般,知道不好,一只手臂上去一抓,將這只頭顱扯下,只是怕被張衍把血氣吸去,故是拎在了手中。

那股氣煙仍往裏不停鉆入進來,可謂無孔不入,這麽下去,好似用不了多久,就可把他渾身上下都是占據了,不得已之下,又將那半邊身軀斬了下來,可一與他正身相離,便化散為無數血氣,那烏煙立刻自內冒了出了,眨眼間將之吞得一幹二凈。

火鬃鬼祖看得惱怒不已,可偏偏又無法可想,把身軀一搖,方才斷去的肢體頭顱又再長了出來。

為免再次氣血被奪,暗中使了一個“鬼覺”之術,如此一旦肢體斷下,立刻可變作另外一個自己,至多可化出三人,此舉雖也消耗不少血氣,但總好過被對方攝去。

這般你來我往,又再鬥有半天之後,火鬃妖祖見自己氣血愈發稀少,那朱山已是不及原先三分之一,尚不夠支撐他鬥戰一日的,心中就萌發了避退之念。

“這天外修士本元渾厚,神通之術也是了得,老祖我在朱山用盡之前怕無法勝他,此回且先退去吧,下次再找機會就是了。”

他自覺此次還是小覷了對手,自己若是準備充足,或是再多帶一座朱山在身,或許結局便會有所不同了。

好在此回他直沖北天寒淵,看似莽撞,但實則是也想好了退路的,出來之前,曾自驚穹山拿走了萬座世鑒塔。

當年來至山海界的天外修士,多有護身法寶,天鬼部族中人與其等交手,縱然實力相近,也很難擊敗,非要數人齊上,打破法寶,或是耗盡其法力,才能最終降伏。

為了克制其等,天鬼部族祭獻上界,得了這世鑒塔煉造之法,此寶築成之後,不但可用來護身保命,也能用來攻伐傷敵,從此之後,天外修士所具優勢便就蕩然無存了。

他自覺有此塔在手,可安然離去,不過即便要退,也要找個合適時機。

又是數個時辰過去,在他一番不顧消耗的狂攻之下,終是窺到一個良機,令兩個分身主動沖上,而自己則是稍稍後撤,張嘴一吐,一道血光有如匹練飛出,其上有萬余座世鑒塔跳躍出來,到了虛空之中後,化作道道靈光,圍著他繞旋飛環,那旋轉變動之間,自有規矩,似依照著某種玄妙道理,裹繞著他往山海界方向退去。

只要到了驚穹山中,便算脫了險境,那王城之中還有百萬世鑒塔,還有幾座朱山,不但足夠他恢復元氣,且也不懼對方追來。

張衍將那兩個分身都是打散之後,擡頭望去,見火鬃妖祖已是遠遠退開,目中光華一閃,卻是朝其使了一個“目匡日月”之術。

火鬃妖祖被這神通之術攝中,前沖身形頓被一定。

張衍此刻已是驅運魔相沖上,一拳朝著他背脊之上打落下來。

火鬃妖祖連忙把手一張,渾身氣血滾滾湧出,滲透入世鑒塔內,此塔得他一催,表面立赤芒閃動,來回飛轉之速驟然快了數倍,竟是襲來之力全數吸入化解了去,隨後往外飛舞,往張衍處撞了過來。

張衍稍稍後撤,見正攻無用,就立刻改換了戰法,那魔相身外烏煙煞氣變化出了一條條鎖鏈,往那世鑒塔上扣鎖,想要將其拘束住了,只是一落在那塔身之上面,卻好似遇到莫大阻力,俱被排斥震開。他一挑眉,又仔細打量了幾眼,不覺微微一笑。

此物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那是因為萬座寶塔渾然一體,一動則俱動,好比那無數細絲合攏,就可凝成為極是堅韌的一股,但單獨一根拿了出來,卻可輕易扯斷,要對付此物,只需擾其運轉,將之化分開來,就不難破去。

若操持此物之人乃是九洲修士,要達成這般目的恐怕很是不易,但火鬃妖祖根本不懂其中奧妙,只是在後不斷灌入氣血,所有變化都是世鑒塔自身完成,驅禦手段失之粗糙,表面看來守得滴水不漏,實則底下有太多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