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祭天台,魏王誦詞,凡塵中,群魔亂舞

魔人已至,混雜於百姓之中,不現真身難以尋覓。

“自修行《清凈經》後,幻術也好,幻形也罷,在我面前不過只是糊了一層白紙,只需得一扯,便可照見其中真形。”

李辟塵見那魔人隱匿於百姓之中,裝成上京士子,周身散發出絲絲縷縷浩然氣,那血肉之中取一道外皮,裏面充斥著凡人百姓之氣,似濁飛濁,似清非清,這般變化算是極為高明的了,便是等閑仙家來此,也是看之不破。

只是在李辟塵眼中,那人血肉氣息雖與尋常百姓一般無二,但骨子裏又透露出一股令人厭惡的渾濁氣,正是三濁五塵混雜,汙穢不堪,只需看上一眼便可斷定此人絕不是凡人。

李辟塵腳步放慢半步,不動聲色,與姜壺平齊,低聲道:“魔人已至,隱在百姓之中,卻不知還有幾個同夥,且得小心。”

姜壺微微一滯,低聲回道:“你怎得知道魔人來的?”他話語說完,頓時想起門內傳言,似有人說這位師弟修行《一元靜始心經》已得其中正味,悟得了玄門妙法清光,入門時便是魂魄凝神,如今看來,說不得已經踏入第二境定息了。

他雖猜測的不錯,但與真相差了也足有五分,且不說玄門妙法清光乃是自《清凈經》中所得,單單是那魂魄境界,李辟塵便早已達到第三境——“心動”了。

如此想了想,姜壺覺得應當是這個緣由,心性奇高之下,幻術的作用便要減弱三分,魔人偽裝被辟塵師弟識破,那麽他用的當是五塵魔教特有的法術,畫皮之法。

“他變得是什麽模樣?”

“似是一名風塵士子,像是趕考的。”

“那便是當初被他殺掉的人了,可憐這士子死了也不得安生,人皮還被扒扯下來,當做施咒之法。”

姜壺搖頭,畫皮之法分為三道,第一道乃下下之道,即取死去屍體,剝皮拆骨,安在自己身上,變作那人形態;第二道乃中中之道,改剝皮為扒皮,只取那副完好皮囊,自己遁入其中,借死人精氣變化做凡人模樣,難以被有道之人識破。

第三道乃上上之道,不扒皮亦不拆骨,只取死人一身精血,吞服之後,可化作那人模樣,氣息身軀與其一般無二。

姜壺道:“想來這魔人能被辟塵師弟識破,用的還是第二道畫皮,若是第三道畫皮,那便麻煩了。”

“五塵魔教手段頗多,當初從玄門墮出,卻是把不少法術的克制之道也帶了出去,端的是麻煩至極。”

二人低聲商議,面上卻好不改色,只是嘴唇輕微蠕動,其音之小,幾可算得上是傳音入密。

道基未現之前,也只能做到這樣,不得道法,不明道理,如何把文字化作道音?但這般手段,對於尋常遊方散士,百姓人家來說,已是了不得的手段。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算得上是傳音入密了。

“五塵已有魔人到場,想來其余幾道也會有鬼祟魍魎前來……這次祭天可不安穩了。”

魔人手段頗多,一些陰穢之寶更是克制三清之氣,而既然敢偷渡烏莽山與流沙澤,那定然是有些手段,不是尋常雜碎鹹魚。

李辟塵不動聲色多踏出半步,姜壺不動聲色少踏出半步,如此二人之間差了一步距離,姜壺對身旁穆尋雁傳音,後者聽完,也後退半步,續而把這些事情告之身後弟子。

五塵魔人善於幻形,這四周百姓之中已有魔人潛伏,且不可聲張,不然百姓慌亂,更是遂了魔人心意。

一路安穩,李辟塵再未看見那魔人出現,連帶四周百姓之中,也無有沾染渾濁氣之人,似是魔人已然退去,暫且按兵不動。

七仙隨孟姜來至王宮,四周禁軍披甲,身軀中有氣血沸騰,皆有精氣狼煙環繞,為軍陣血氣,修為低下的仙魔不敢擅自來此,以免被軍血之氣破了自身修行。

魏王出宮相迎,此時七仙上前,李辟塵微微回頭,伸出一只手來壓住穆尋雁左臂,後者臉色微凝,低聲傳音:“我曉得,祭祀之禮,我不會胡來。”

她閉上眼眸,待到再睜開時,其中已無喜憂之色。

魏王左側便是外觀之主,呂瀑前來,七仙俱朝其行禮,口稱師叔。

白龍道人修行多年,輩分比七個小子要高的多,稱呼一聲師叔也是無錯。當下他還了一禮,對七人各自囑咐祭祀需要做的事宜,便領著諸仙朝祭天台而去。孟姜孟荀整理衣冠,俱是戴起九旒冕,孟姜為主官,孟荀為副官。而魏王則是取過自己頂戴,為天子之冕一十二旒。

一個時辰後,祭天台前聚一萬精兵,八百祭禮之官,而許多百姓則是湧入外側廣場,熙熙攘攘的聚在一起。

八百禮官奏樂,一萬精兵擂鼓;祭天台上,前代三器已然擺放到位,上天祭禮玄陽鼎居中央,尊龍祭禮平運鐘居左側,至人祭禮山河印居右側。下方六靈來至,昂首嘶鳴咆哮,被六位尚書牽著,各去祭天台下六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