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頑童拜,師傅在上,道關山,大漠蒼茫

頑童坐地,揉著眼睛,是一個十歲左右,幼學之年的孩子。

他穿著身綠衣衫,裹著棕褲腳,雙眸黑白分明,那靈氣十足似會說話;臉蛋白裏透紅如個瓷娃娃,卻是個秀氣的模樣,像個女孩般好看。

道人對著頑童擺手,連連呼喚:“娃娃,可醒來了?”

頑童睜眼,看著身前的一切,而後擡頭對著那道人拜了三拜,口稱多謝仙長,而後又開口來問:“敢問仙長可見到我爹爹了嗎?”

“你爹爹?你指用血救你的人嗎?我不曾見過,但想來,既能煉出純陽之血,那應該是個不錯的人。”

道人笑起來,而後對那頑童道:“娃娃,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你爹爹在你身上許了個願,此時我來此點你化形,正是要把你帶入仙途之中。”

頑童擡頭,那雙充滿靈氣的眸子望著道人,讓後者心中贊嘆一聲。

“仙長,我和你走,能見到我爹爹嗎?”

道人點頭:“自然能,雖然我等修行者講究斬斷凡緣,但你是草木靈精,又被人許下宏願,自然與人靈不同,你隨我走,來日我教你仙法神通,助你尋父。”

道人想了想,又道:“可有姓名?”

頑童搖搖頭,而道人便道:“那我便幫你取一個可好?”

“不了不了!徒兒告罪,請師傅休言。”

出乎意料,頑童卻是擺擺手,對著道人連連作揖,他一個十歲孩子,此時做出這動作卻是頗為好笑,但道人卻不曾笑,而是略有訝異的詢問:“既稱我師傅,又何故讓我休言?”

頑童叩首:“師傅在上,徒兒妄言,還請師傅一聽。名者稱謂,血乃父出,身乃天成,性命乃地給,血融於身,故此雖師傅點化弟子,但若無爹爹,弟子早已死了。弟子無母,姓名當為父起,如今爹爹不在,弟子不敢逾越,還請師傅賜下道號便是。”

一番話語說的得體有當,道人不免有些驚訝,而後就是一陣暢快的大笑:“好個靈童!”

“既然你想讓你爹爹為你取名,那我便不好奪了他的權柄,此時就只給你取個道號……我想想,你為草木出生,又受純陽血救,化形時有雷霆相伴,得新生,如冬去春來,得道入仙……春到人間草木知,你道號便喚‘知春’……如何?”

道人看著頑童,那孩子再叩首,連叩九禮。這本該是拜祖師的禮儀,頑童到底還是頑童,只有九叩沒有三跪,但道人不惱,心中滿是歡喜。

“既如此,你隨我走吧。”

頑童擡頭,見道人笑容,開口詢問:“徒兒既拜師,卻還請教師傅尊名?”

道人嗯了一聲,緩緩言:

“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對我言了一首詩,我覺得甚好,又聽他說,那詩名諱與我名號相同,不由地有些詫異,便拿來用,時時念誦,不甚歡喜。”

“不過前幾句,深得我心,後幾句,卻是多了哀愁,這詩與我大漠天寒又有呼應之處,你聽我言來: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閑。”

道人說完,語氣概然,而頑童聽得糊塗,只覺得前幾句好生豪氣,可後面又有些哀愁,於是便詢問:“師傅,此詩喚何名?”

道人開口,笑著回應:“此詩喚作……”

“《關山月》!”

……

李辟塵不知道,他當時發下的一個小小夙願,原本只是懷著一絲希冀,殊不知天地有靈,願可不能隨意而發,如今這夙願已經被一位神人真正實現;他也不會知道,有個十歲的孩子如今正一口一個爹爹的叫著,而那爹爹就是他自己。

哪怕是在地球,他也不過是二十二歲的青年,雖然有女朋友,但也沒有到做父親的程度,如今更是成為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卻要被一個十歲的頑童口稱爹爹,不由得讓人感到捧腹。

這些事發生了幾日,而李辟塵與葉緣正循著古圖指引,朝那楓林如火,雲霞落血的倚帝山尋去。

“有件事我較為在意,這古圖中言,倚帝山是帝落之處,這個帝……是虛指還是實指?若是虛指,那這帝代表什麽?若是實指,這帝難道隱了人皇之尊諱?”

“這隱歌中怕不是有什麽陷阱後手,現在沒有法力,卻是得步步小心。”

李辟塵對著葉緣詢問,而後者想了想,無奈的翻個白眼,又很快意識到李辟塵看不見,於是沒好氣道:“我咋能知道,不知道!”

“想那麽多,你累不累?”

葉緣嗆他,李辟塵搖搖頭,開口:“我想的多嗎?看起來還是少了些,你可比我想的還多,不用裝一副大咧咧的樣子。你我二人各自什麽性格模樣,心性如何,還用如此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