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陽春白雪映紅塵

陰山之巔,李辟塵盤坐在山頂,此時正想辦法修復殘破的望霧池。

焚鬼老祖沒有死,所以這一界現在很危險,在沒有找到他的前提下,自己必須要留下後路才可以。

一尊地魔,哪怕在毫無防備之下承受了天門的瞬間爆炸,也仍舊不能將他殺死。

俱蘆界中三濁彌漫,清氣寥寥,不可見。

這也是因為這界看不見大日的緣故,那陰陽天如幽海一般深沉,只是看一看,就仿佛有一種恐怖的力量,那乾坤開辟的一線,當中似有什麽生靈要鉆出來,扒開這片蒼茫,吞噬俱蘆界中一切有情眾生。

即使是仙人,神靈,在看見天上的那道雲痕時,也會感到莫名的悸動,這是源自最古老的恐懼,是眾生對黑夜的震怖。

當失去了光芒,那麽黑暗便會籠罩乾坤。

李辟塵的身邊,蘇九兒提著寶蓮燈,那蓮華之中吞吐明光金炎,把這片陰山天巔照亮,那光輝煌煌,能破萬千虛妄。

這盞明燈似乎是認栽了般,一開始仿佛有些不甘心,但很快,甚至李辟塵也不知道,蘇九兒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居然成功的讓寶蓮燈認主了。

而被鎖住的任天舒同樣察覺到了自己與寶蓮燈之間聯系的斷去,這讓他幾乎瘋狂,同時又有巨大的悲愴。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切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比起寶蓮燈來,清明葫蘆就顯得有些頑固,這尊黑軀銀花的神物似乎並不認為李辟塵是它的真主,不過也並沒有做什麽反抗。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李辟塵驅使這個葫蘆,可以吞吐白光,但是不能降雨。

這就讓李辟塵感到好奇了,原來這個葫蘆,還可以有選擇性的施展法力?

降雨……這明明只是個尋常的喚雨之法,便是三火境的修道弟子都能施展,那太華山上,雨脈弟子常常出去作法事,便是用的行雨令旗,那向天輕輕一搖,是不消片刻,立時便有大雨瓢潑而下。

但這次,這葫蘆並不配合李辟塵施展降雨之法,這倒是讓李辟塵有了個想法。

是不是,之前這葫蘆所施展的降雨之術,都是它的偽裝呢?其實降雨之法也有神異,只不過青獅與陳汰濁都沒有辦法得到它承認,所以噴出的雨水,都是尋常的雨。

陰陽瞳光也不能看破這葫蘆,那當中就像是一團混沌,如先天初開的乾坤,蒙昧無法,難以細細明言,那看久了,甚至還有些讓人仙都恍惚,故此李辟塵不敢再深入查探,只是失笑嘆言,這葫蘆,看來和自己有緣無分。

但能喚出白光,也是另一個方面的證明,起碼這葫蘆,並不排斥自己。

“到底是先天根本源氣至寶,居然還有自己的小脾氣。”

李辟塵每每想到此處,不由得都是失笑一下,而那前方望霧池已殘破的不成模樣,此時要修繕也並非容易之事,只不過,每當李辟塵施展法力的時候,蘇九兒都會向著自己的臉上看去,這倒是讓李辟塵有些奇怪。

那這次,蘇九兒提著蓮燈,那身後九條白色的狐尾輕輕搖擺,配上她那難以實言的美艷面容,那金色的火光吞吐著,蓮華初綻,若是被人間的才子看見,必然要提筆將這一幕描畫下來,作那芳華之圖,流傳千古。

蓮華燈中照金炎,美人如玉,那俏若三春桃花,清若九秋之菊,吐氣如蘭,嬌艷勝過牡丹,冰肌玉骨,是讓荷花青柳也羞朱顏。

她靜靜的看著李辟塵,李辟塵不由得又是一聲大嘆:“你看我作甚,是臉上有什麽沒擦幹凈的灰塵,還是有什麽難以言說的殘汙?”

“沒什麽,就是想看你而已,這需要理由嗎?”

蘇九兒笑起來,這一下,那李辟塵腦海中,也就只蹦出四個字來。

陽春白雪。

或許有些奇怪,但確實,也只有這四個字能真正說出此時身前人兒的嬌艷。

李辟塵搖搖頭:“你提著蓮燈為我照光,但卻又盯著我看,我這面上也沒有花兒,你總是這樣,確實讓我分神。”

“你有清靜真經,還會分神嗎?”

蘇九兒很了解李辟塵,而李辟塵聽了她的話,搖搖頭:“清靜真經是清靜我的本心,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三毒不生,六欲消滅,你已經忘記了這些文字,但現在我和你說,只是講其中的意思,你也不必細記。”

“六欲指的是眼、鼻、口、心、意、欲,這當中,眼見耳聞,意知心覺,這需要斷情,去欲,澄心,忘慮,安神,如此才能消六欲,清靜自我。”

“你現在一直盯著我看,難以讓我安神,自然六欲也起,我又不是沒有六欲,只是我的六欲,並不算自身之惡而已,清靜經早已與我心神合一,我之六欲,僅僅只是名詞上的六欲罷了。”

李辟塵如此說著,蘇九兒笑起來:“那這麽說,我看著你,你便不能安神,那你還是不能擺脫我,這樣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