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蒼生鬼神飛流火,天音震塵辟三濁

請祖師法恩降身!

說出這話,就是意味著要把天上的大聖法相請下了,李辟塵看著對方,時至如今,既然要盡力一搏,也確實是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但請下大聖法相又如何,在紅塵境內,自己等人的法力也不輸給這些法相,反倒是法相因為三界的緣故,力量不全,又不被三界法境影響加持,故此反而極其雞肋。

長恨大聖的法相曾經就被自己打的破碎裂去,說到底,法相只是借助祖師的一點點余威罷了,對於這種法訣,李辟塵同樣可以施展。

請自家祖師,三柱長香告到天上,那自己也可以請下龍蛇大聖的法相。

此時看著龍炁子請祖師之相,李辟塵搖頭,一掌拍落,那萬裏天蓋橫壓而去,山河之內大地轟鳴不止,天上蒼雨墜落,化傾盆之勢,引無數白龍飛舞,呼風喚雷。

然而,龍炁子請法,身後虛幻之影並沒有匯聚,反而是全部歸入到他的身上。

轟——

他擡起手來,這一刹那宛如變了個人一般,李辟塵一掌被他抵擋住,於是微微側目去看他一眼。

“法恩,法恩,是請祖師賜福,這可不是請下法相!”

龍炁子的額頭青筋崩起,此時他已有威能加持,身上蒼氣白雲縈繞,五指一點,猛地對著李辟塵開口怒喝。

“心中真境生化死,不問蒼生問鬼神!”

一點幽光藏靈,瞬間擊中李辟塵的紫府,那力量直接貫入心神,龍炁子的面色在瞬間變得無比蒼白,他的氣血急速衰落,而肉身也開始泄氣,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魂魄似乎搖搖欲墜。

這已經不是論道的程度,而是拼上真正性命的搏殺了。

即使是在三界之內,真靈魂魄被他人震開還好,若是自己破碎,那就等同於自殺,連同自己的真正肉身也會毀去,龍炁子這一下是自己傷了自己的神魂,同樣帶著真靈的眉心也流下鮮血。

這是一種詛咒的法訣。

詛咒一直是一種玄奧難解的法,但是有一點,如果自己的修行境界不夠高,那麽就會當場死去,畢竟你能在千裏之外瞬殺別人,那一樣要遭受反噬。

龍炁子不願意死,或者說死之前也要親眼看見自己建功,否則便死的沒有意義。

這一招是他自奇人手中學來的法,並不是白衡山的路數,這一招專斬真靈!

動用祖師法恩,是向祖師借來法力,只有祖師法力加持,他才能施展這一招從而不死!

由生化死,如同天劫一般的詛咒之法,能鎮人魂魄,斬掉真靈過往。

龍炁子看見李辟塵的身子向著後面仰去,那蒼白的臉上頓時露出苦澀的笑,他搖搖欲墜,此時已經瀕死,但自己覺得,即使是飛蛾撲火,此時也已經留下余燼,那已經足夠了。

然而世事總不如人意。

李辟塵的頭轉了回來,雙目清澈且冷靜,看紫府眉心當中正有一抹血光震蕩。

那是無名所留的天仙血!

一聲鬼哭響徹冥冥,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破掉了。

“魂魄六重坐忘境,如果不是我達到了這個程度,我剛剛還真的是危險了。你這個法確實是很厲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即使是靈明的修持也要著了道,而且這並不是白衡山的法術。”

聽著那淡然的聲音,龍炁子原本已經沒有血色的面頰變得更加蒼白,他閉上眼睛,呼吸虛弱,跪坐在山河之內,此時落在地面之上,看著青冥中的李辟塵。

“我有留下余燼嗎?”

他喃喃自語:“飛蛾撲向燈火,明知那灼熱會讓自己死去,但仍舊義無反顧,我如飛蛾,你如燈火,但飛蛾將死,屍體墜入熊熊的光明之中,即使是死也有留下它的過往。”

李辟塵自高天降下,走了幾步到他身前,而龍炁子仍舊在喃喃自語。

“連東皇鐘都沒有動用,你殺青門聖時用了東皇鐘,我知道的,你瞞不住我,但是如今我居然連聽一聲鐘響的資格都沒有,我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將帶著遺憾離去。”

“我以自身的魂魄化作鬼神擊心,然而你卻以坐忘之境來阻擋,這是人間之中錘煉魂魄的極致,只能在坐忘之中精進,不能突破到第七重,你已經和地仙真人的魂魄境界相當,我所做一切原來皆是徒勞。”

龍炁子的笑極度的苦澀,當中滿含著無奈與憤慨,又帶著對自己的嘲笑與無言,李辟塵看了他,道:“你想要聽一聲鐘響?”

龍炁子看向李辟塵:“青門聖死時有鐘聲來送,我卻沒有,甚至連東皇鐘都沒有引動,我不如青門聖嗎?”

“你比青門聖強。”

李辟塵點頭:“他還是差了你一點,差在一往無前,差在道之上。”

“你既然想聽那道鐘聲,我便為你敲響一次,希望九玄論道結束之後,你我還有再見之時,屆時你可再向我發出邀請,便是天山之南,渭海之北,我也奉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