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六章 樓台劍雨風流去(第2/2頁)

通背猿猴所化的神鐵可以補天,而小月王要以身合為青天。

只有這樣,青青世界才能化作“真正的人間”,不再是“無何有之鄉”的附屬物,既可以脫離諸多強者的窺視與覬覦,更可以自主離去,投入三千六百大世之中。

而一些被困在這裏許多年的強者們,也可以脫離這片“只可進入不可離去”的牢籠。

這僅僅是對於部分的強者來說,因為他們的真界軀體,已經墜入青世,同樣化作了虛幻。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若不舍得剮去腐爛的臭肉,又怎麽能迎來新生?

這就是為什麽其他至尊會說,月王是在和整個青世為敵。

偷宋賊與赤心鬼,他們是自願墮入青世的。

鑿天者則是被人放逐進來,五萬年來,一直都在與青天抗爭。

醉花天子為了謝煙塵而進入青世,最初是不願再歸真界,認為一切因果起源於太上之身,只需要舍棄便可幹幹凈凈離開,但後來他有了想法,發現失去的太多,試圖在青青世界之內尋找到無何有之鄉的真正入口,也就是湛蒼刀的刀尖,從其中或許能找到復活謝煙塵的辦法。

當然,還有對付那已經留存在夢幻之中,化作“夜驚”之怪的上代嫁夢——鬼雨,而劍輕笙,或者說“李辟塵”的出現讓他重新產生了一個念頭,就是再一次取回嫁夢,以夢幻化真,那麽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殺鬼雨也罷,復活謝煙塵也好,嫁夢之道,練到高深,是真正的一種“無中生有”的“法”。

而這其中的一個關鍵,似乎就是“龍山”。

至於其他的人,鏤青銀是洛神的六截斷劍之一所化的銀鏡,但她同時,一樣自高天映照青塵,只有在夢幻之中,才能尋到其他的五截斷劍,她同樣有野望,如果月王登天化作青冥,便擊碎了她的幻想。

至於新古人與舊今人,不提也罷,畢竟無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

……

劍輕笙閉上了眸子。

天穹在告訴自己,雷霆是它的怒吼,電光是它的注視,大風是它的呼吸,暴雨是它的淚水。

這片青天在哭泣,它的天意被剝奪了,那柄刀將還不曾成型的它給斬下,讓那些碎塊成為了眾生追逐的寶物,更是通向無上蒼茫的至高道路。

但它卻又知道,如果沒有那柄刀,或許它自己如今便已經徹底從這個乾坤內消失了。

它痛恨那柄刀,並且曾經向著那柄蒼刀哭泣,然而那柄蒼刀自從劈斷了那柄不存在名諱的神劍之後,從歲月的長河內墜落,便一直在沉睡,並不曾醒來過哪怕半點。

五萬年前的光輝灑落在五萬年後的人肩頭。

五萬年前的風雨飄落在五萬年後的人身上。

小月王的法力,那片青天之中蘊含的洛神劍意。

此時正是發威的時候。

劍輕笙半擡著手,風雨晦光,那虛天之內,有萬劍之聲響徹。

一條長河自青天上顯化流淌,那是洛水,亦是天的故鄉。

洛水是從歲月長河之中所分出的支流,洛神便是憑此而誕生。

天下無數的溪流匯聚過來,茫茫無窮,無垠無盡,甚至化作了無數的絲線,在大雨之中帶起浩浩滄浪之水。

滄浪之水濁兮?

滄浪之水清兮?

漁父雨拂。

波濤聲聲,白水魚梁。

靈聖們的攻伐被定格了,他們難以再動彈半點,四海八荒,滾滾蒼茫,那種幾乎讓人懼怕至死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於是他們驚恐的擡起頭來,見到了永生難以忘記的一幕。

青山天宮中,鏤青銀的睫毛在震顫,猶如被雷霆掃過。

青山天宮中,醉花天子捏碎了手中的茶盞,那水流墜下,一如溪流。

那些自青天之上墜下的大雨,在這一瞬間盡數化作了神劍。

不知道多遙遠的山海乾坤,這更不是以數量能說清的劍意。

只知道是漫天漫世。

森羅殿前鬼神聽。

第一指,風為劍氣。

第二指,雨為劍軀。

第三指,光為劍意。

第四指,晦為劍形。

五萬年前,蒼天的光芒墜落下來。

五萬年後,蓋世的風雨殺向人間。

整個青天之下,大雨橫推山海,無數輝煌與璀璨的光芒在同一個刹那熄滅,數萬靈聖被大雨所化的神劍貫穿,無盡無熄,他們眼睜睜看著那就在不遠處的人,儒生的雙手擡起,裏面閃耀著的,是整整一片青天。

青天之中,有一道劍意。

而這僅僅是開始,因為儒生腰間的那柄劍還沒有出鞘。

五萬年前的青山迎來了五萬年後的劍意。

五萬年後的滄海迎來了五萬年前的光芒。

地仙如雨落。

江天暮盡,樓台劍雨風流去。

紅塵晝揚,夢裏寒光山海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