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彼岸花海中一株水仙

柳犀亭證道天尊之時，他的尊名已然傳遍重重羅天，震徹無量諸世。

二位大聖出迎，可以說規格驚動冥海無數厲鬼，包括通幽等人皆感覺到那普照幽黎天的強大光明，便是真靈魂魄也為之震栗，仿若是對方只需要一個念頭，自己這些人便會從世上消失無蹤。

天尊臨世，塵埃不起！

縱然是最新晉的天尊也不可小覷，事實上也從不敢有人小覷。

“煩請碧落黃泉二位大聖引路，我要面見幽黎高上大慈仁聖天尊。”

柳犀亭回禮，二位大聖躬身，稱不敢受，隨後便見黃泉大聖道：“大慈仁聖天尊已知蕩劍天尊來意，可是為了佛陀的舍利子？”

柳犀亭笑：“不愧是幽黎天的大天尊，看來我等爭奪天尊位時，雖然不曾有其余天尊出手相助或阻撓，但我們的一舉一動，卻早已被盡收眼底。”

碧落大聖道：“佛陀舍利子剛入冥海，他不成天尊便要身死，這便是至真宿命，不願化入羅天，要在世間開第三十七洞天，顯然是不可為之之事。”

黃泉大聖道：“不過佛陀依舊留下手段，他雖身死，導致至真死去，洞天崩毀，散回天域，但那婆娑凈土終究化過洞天，故而雖無洞天之名，卻有洞天之實，稱為天域，卻近似洞天，其中三千佛塔林立，八萬金山巍峨，又加之他自己身死入幽黎，反倒是保全了佛門的存續。”

他說著，忽然僵硬的笑了笑，黃泉大聖平素不苟言笑，但想到眼前這位天尊曾經與佛陀說過的話，言稱哪怕到了天尊境也不敢去冥海索要舍利子，怎麽現在又變了卦呢？

他是不理解的，但自己這方的天尊卻好似沒有聽見過往的這句話一般，還讓自己與碧落大聖前來相迎，他黃泉大聖自然不敢擅作主張陽奉陰違，只是見到蕩劍天尊之後，難免露出一絲古怪笑意。

柳犀亭……或說，十方清靜蕩劍天尊道：“成就天尊，見得過往種種，見得未來道道，更看見一些玄奧奇詭的世界，天尊眼中的羅天原來是這般模樣，層巒疊嶂，砂礫交匯，雲中雨露……”

“黃泉大聖以為我是食言了，這其實過錯也確實在我，因為我過於低估了天尊之境，直至踏入其中，才曉得此境之廣，此境之高，此境之妙。”

黃泉大聖聽得這話，目光一動，好奇道：“鬥膽詢問蕩劍天尊，天尊之境，有多廣？有多高？有多妙？”

蕩劍天尊道：“前至空無，踩過古人；後達無量，不見來者；上可計一切，億萬羅天如塵沙；下可察一切，無垠諸界如流水，此眾妙之門，勝達天冥之後！”

黃泉大聖聽聞，面色震動，眼中露出一種向往，隨後躬身，與碧落大聖一道把蕩劍天尊引導向冥海深處。

幽黎天下幽冥海，無數艄公躬身行禮，蕩劍天尊見到遠方，通幽搖旗而退，又有一抹紅衣如火，隱入冥海深處不敢露頭。

又有一人面色陰毒，喚作太上闃然，心心念念要殺通幽於冥海，可此時也誠惶誠恐，不敢再攪動風浪。

夢中種種，如百代過客，是骨中墳冢，更亦是記憶歲月。

蕩劍天尊見到那三人，頓時一笑，又見碧落大聖掌中水仙，目光一望，便見到前世盡頭，看見無量未來。

“這水仙該經歷一千人生，如今才剛過半數，你想讓它開花，不若給我一試。”

蕩劍天尊向碧落開口，後者驚訝，但不做多想，便立刻將水仙奉上，口稱多謝天尊。

而蕩劍天尊在那水仙綠葉上輕輕一點，頓時一千人生皆作光陰流轉，但看眨眼瞬間，這朵水仙經歷一千枯榮，綻放終極的燦爛。

“我又多送你五百次，來，拿去吧。”

碧落大聖看見光陰繞指，不過瞬間便將一千次輪轉變化完畢，心中震動，同時亦有嘆息與苦澀。

這便是天尊之威，縱然被渾淪太一看不起，可對於世間的大聖來說，何等之高？

確實如之前天尊自己所言一般，上可計一切，億萬羅天如塵沙！

眾妙之門！

那水仙花朵中走出一個小人，落在碧落大聖掌中，他面色迷茫，開口道：“我是誰？”

“我是青箬笠？”

碧落大聖看著他，發出聲音，巍峨浩瀚：“錯，青箬笠不過是你一世之名，讓你入太華走上一遭，沾些緣術，最終為護持天劍之主而寂於冥海，重新歸來。”

“你過往還有許多名字，如青楓，陸輕塵，百步折，李孤帆，江異郎，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青箬笠閉目思索，至最後，他眼中出現歲月的火焰，長河流淌，仿佛瞬間回溯一切過往，他低下頭來，長嘆一聲：“是，我是青童，原本是冥海中的一株水仙，長在彼岸花中，與諸紅爭鬥。”

他記起了最初的自己，那是一株異類，生長在彼岸花海中，這是神奇且驚世的，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水仙，同樣也是彼岸花海中唯一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