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救一家而舍一身

邵陽慚愧。

不過,正前的大智禪師卻是正色道:“不然,救一家而舍一身,救一城而舍一家,救一國而舍一城,是為菩薩行為;施主能夠明悟輕重,周全處置,是為大智。”

“知難而進,能人之所不能,斷人之所不敢,救萬民於危難,敢冒失名、失身之恐,是為大勇!”

“施主實為大智大勇大仁大義之人,和尚我遠遠不如啊。”

邵陽慚然,“大師謬贊,當是時,我想及顓頊帝,思及他當日的決斷,也定然十分為難;別無他策,卻是不得不為,所以只好為之。不敢當大智、大勇之贊。只是想到許多無辜之人,因我的決斷而死,所以心中有愧。”

大智禪師微笑搖頭,“不然,施主太過多慮了。”

稍稍頓了頓,大智禪師又溫聲開口道:“這樣吧,我給施主講一個小故事。”

邵陽其實也讀過一些佛經,知道佛法最喜歡用比喻來說事。

所以,邵陽連忙道:“大師請講。”

金杯洞天之中,巨魚淩雖然隱隱判斷,這大智禪師有深厚的佛法在身;佛法,並非僅僅這一世所有,如道家一般,其實也已經流傳多世。

在許多紀元的人族之中,都有著很深的影響力。

所以,雖然巨魚淩被囚禁的早,但他早年時候也有所耳聞;而被困於斬妖台下之後,更是博讀百家,佛法也有所涉及。

也因此,雖知有風險,但碰到這般有著“大智慧”的佛門大能,他還是忍不住傾聽。

就聽大智和尚緩緩開口,“我念過去世。時有五百商人入海求寶,是時別有一商人……”

邵陽仔細聽著。

邵陽也有一些根底在,所以他很快就已經聽懂了大師所講的這個故事。這個故事是說,海上一群商人遠行,忽然其中一人動了惡念,想要謀財害命;而此時,有修行者(即佛的轉世身),知此人惡念不可斷,所以殺他而全其余商人性命。

佛祖又說,“但當於彼興殺心者先與斷命,彼斷命故不造殺業免地獄報,又令余眾得全其命”;是為殺人也是救人。

又說,“我若與此五百商人共斷其命,而五百人皆墮地獄;我今宜應起大悲心為救護故,自手當殺。此殺因者,設於百千劫中獲地獄報亦當忍受”。是說為了一力承擔,以免其他人也因此而殺人受罰。

是為佛祖的慈悲之心。

邵陽細細聽著,不住思索,與自己所經歷之事頗有相通之處。

隱隱明悟。

金杯洞天之中,巨魚淩盤膝而坐,也是許久未動。他雖然沒有邵陽這般情緒在,但由於他有大智慧,所以所聞所思也是極多,身上不知不覺已經有了幾分禪意。

很快,大智禪師已經講完了這個故事,看邵陽模樣,於是念佛偈道:“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邵陽知道,大智禪師是告訴自己,不要被這些所牽掛妨礙,要有無畏之心,才能無有恐怖。

邵陽起身向大智禪師叩謝。

大智禪師伸手將邵陽扶起,微笑,“施主是有大智慧之人,定然能夠遠離諸般恐怖,求得心性之灑脫。”

“多謝大師點撥。”

邵陽衷心道謝。

大智禪師微笑著頷首,將邵陽引入了後方的一個禪室之中,彎腰在一旁的香案上點燃了一根禪香,淡淡的煙霧繚繞,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透出了一種寧靜的感覺。

哪怕是邵陽,也不由將所有的煩惱都拋之腦後,有一種很放松的感覺。

大智禪師又端過來一杯清茶,“這是桑篙命人送來的,有助於安神靜氣,頤養身心,對你的傷勢大有好處。你將這清茶飲了吧,然後在這禪室之中休息一日,等到明日,自然會恢復如初。”

邵陽如今何等的眼力?他只是微微一嗅,已經從這一杯清茶之中嗅到了好幾種頂尖的靈藥的味道!

若是在神農那一時代,這些靈藥或許還常見一些,但眼下,現實世界之中靈氣太過稀薄,雖然有在漸漸恢復,但時日太淺,根本不足以讓這些靈藥成熟起來。

所以,這中間的每一種靈藥,只怕都是從一個個時光碎片和遺跡之中所得來的!以這種品階來判斷,哪一種只怕都不容易。

官方的這杯茶……可是沉甸甸的。

邵陽感慨,“多謝大師,也多謝桑老!晚輩,著實有些慚愧。”

大智禪師倒是絲毫不以為意,“靈藥天生,本就是為了治病救人;施主既然有此難,服用此般靈藥也是應當,有什麽好慚愧之說呢?”

以大智禪師的心境而言,諸般靈藥,各有其用,只看用途,並無貴賤之分。

自然也沒有多少價值的衡量。

就好比,他也完全不會說起這一根禪香是何等品階!他只為了治病救人,並無衡量之心,並無功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