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怒

小丫頭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但前段時間和六合至尊閑聊時他卻從未提起過,這倒是有些怪了。

聽他的口氣,對星煉宗和北鬥城熟悉的很,來來回回也去了多次,甚至連宗門如今有多少弟子都一清二楚,為何卻沒有說到過此事?

當夜,狂歡了一場之後,他便將六合至尊拉到了自己房內。

雖然他已有兩百余年未曾歸來,但洞府房內一塵不染,玉案上的翠玉花瓶之中還插著幾株嬌艷欲滴的幽蘭,顯然是每日更換的。

這屋子,除了綠芽兒之外,只有三位公主方能自由進出,可見這兩百余年,無一日不將他惦在心頭,卻讓項楊也有些無奈之中的小雀躍。

項楊出手定非凡物,方才拿出來的可都是真正的仙釀,讓牛老大都喝得有些醉眼朦朧,但當項楊一提起小丫頭,眼中立馬便有神光掠過,刹那間就清醒了過來,苦笑著攤了攤手,嘆道:“倒也不是我有意瞞你,只是此事……此事實在太過怪異,牽涉的人物也實在太過……太過……唉,我也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項楊將花瓶挪開,又在玉案上擺起了美酒佳肴,低著頭,一面給他斟酒一面說道:“無妨,您盡管說來……小家夥乃是我最疼愛的弟子,我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也虧欠她甚多,無論她出了何事,哪怕捅了天大的簍子,我這做師尊的,為她扛著就是……”

他執壺的手依舊穩若磐石,但手背上卻隱有青筋浮起,顯然是心中也有些緊張,只是強行克制了而已。

六合至尊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所說之事聽起來有些怪誕,但這種感覺卻應該不會錯……你且聽著……這事,我也不知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端起面前項楊斟滿的玉杯,一口飲盡,那酒水順著嘴角的虬髯滑下,沾濕了衣襟,隨手抹了一把,便沉聲說道:“小家夥似乎被天道附身了……”

“天道附身?這是何意?”

項楊渾身一顫,擡頭朝他看去。

就算他融合了無數記憶,也從未聽說過這種事情,天道還能附身凡人?

六合至尊苦笑道:“我也不知該如何解釋,當年我在北鬥城見到她的時候,也和你一樣震驚,明明只是一個垂髻小兒,卻給了我極大的沖擊,那感覺,和當年天道頒旨與我時一模一樣……”

他伸手朝著上空指了指:“兩百余年前,我曾與你說過,天道似乎出了什麽岔子,陷入了沉睡,但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它並未沉睡,而是下凡轉世……不,也不能說是轉世……應該……應該……”

他想了半天,卻也沒想出什麽合適的形容來,一旁,項楊已經沉聲說道:“奪舍!”

六合至尊一愣,緩緩點頭:“便是這樣……奪舍。”

嘩啦一聲,項楊手中的酒壺直接四分五裂,酒水飛濺,將兩人的衣衫都打濕了,但此時兩人哪裏還顧得上這個,只是互相對視著,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半晌之後,項楊方才一揚手,拿出一塊絲絹,仔仔細細的擦拭了起來,一面擦著,一面問道:“牛老大,你和我說實話……據你所見,妞妞自己的魂魄可還在……”

他語氣平淡,但不知為何六合至尊渾身上下卻冒起了絲絲寒意,仿佛面前的,不再是那個一直和自己客客氣氣、恭敬有加的年輕人,而是一頭隨時隨地都可能暴起噬人的猛獸,以自己已快超脫至尊境的修為,竟然提不起半絲反抗的勇氣。

他沉思半天,最終點了點頭:“應該還在,至少在陷入沉睡之前還在,我也曾找芽兒打聽過……那時候,小丫頭給人的感覺,應該是一體兩魂……不過,如今她又已睡了百余年,這段時間,身旁的異象越來越多……也不知這次醒來後,會是怎樣……”

項楊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說道:“天道……天道……呵呵,不管它有何目的,小丫頭安然無恙也就罷了……如若真的奪了我徒兒的魂魄,讓她魂飛魄散的話,哪怕打破了天,我也得為她討個公道……”

他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但其中的決心卻是毋庸置疑,六合至尊心中忽然起了一個荒謬的念頭,似乎面前這年輕人所言,並非是虛言恐嚇,而是真能做到。

可那畢竟是天道啊,在他心中,那是山海界至高的存在,這又怎麽可能?

六合至尊畢竟乃是這方世界的土著,雖然活了數萬年,閱歷不可謂不豐富,但是卻還沒到那個層次,又怎能和融合了一部分帝級高手記憶的項楊相比?

山海界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下界,天道再強也是有限,否則的話,當年異界入侵,那些異界帝級高手又怎可能在此囂張跋扈,揮揮手不就滅了?

項楊所言,確非妄言,當然,以他如今的修為還辦不到,但日後,擁有初生界的他能走到哪一步,又有誰說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