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必死(第2/3頁)

那麽還有誰能讓他不死?

……

晨光裏,申玄正在院子裏喝酒。

長陵一般人在清晨飲茶,只有酒鬼才會在早面開始時就迫不及待的倒上一杯酒。

申玄不是酒鬼。

他在清晨飲酒,只是因為常年在大浮水牢深處,體內太多寒濕之氣,飲酒有利於氣血。而且適量的酒可以讓氣血流動變快,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

他在大浮水牢時便從不會多飲,更不用說成為中刑令之後。

中刑令的府邸距離皇城很近,但是他所居的宅院卻是要略微偏遠。

皇後賜予了他足夠的權勢之後,生活起居自然也有了長陵巨頭的配備,此時他的宅院比起相府也不惶多讓。

然而自他執掌大浮水牢之時起就不為長陵權貴所喜,成了中刑令之後更甚,所以宅院車馬雖然齊備,但是在用人方面,各方面卻是有意無意刁難。安排可供他所用的,幾乎都是各司挑選之後不要,甚至嫌棄的庸才。

便是如此,他部下的人手依舊不足,都未配足。

此時他的宅院之外,冷冷清清,只有一輛馬車在等著,馬車旁站立著一名還在打著呵欠的官員。

缺少人刻意奉迎和安排,他的宅院雖然占地極廣,但是經歷了一冬卻顯得有些頹敗,尤其沒有多少新鮮的花草,一色的枯黃灰暗。

只是溫酒自酌自飲的申玄卻不在意。

對於他而言,這外面再差的風景,也比大浮水牢之中陰暗的水牢要強出太多。

經常和死亡打交道的人對於死亡有著遠超常人的敏銳,就在這個和往日似乎毫無分別的清晨,申玄驟然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那名還在馬車旁邊打著呵欠的官員眉心之中出現了一滴鮮血,就像是長出了一顆富貴的紅痣。

然後這名官員的呼吸便停頓了,保持著打呵欠的姿勢,就此死去。

一名黃袍男子出現在他身前,然後推開虛掩著的院門,走進了申玄的府邸。

這名黃袍男子面容溫婉,微胖而不算太胖,看上去很是和氣可親。

只是他是來殺申玄,卻隨手殺死一名幾乎沒有任何幹系的官員,任何真正和氣可親的修行者,都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申玄一口飲盡壺中剩余所有的酒。

在視線之中出現這獨特的黃袍時,他已經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胸腹高高鼓起,似乎要將這庭院間所有的空氣和晨光都吸入胸肺之中。

申玄絕對不喜歡廢話,只是他此時的身份是中刑令。

所以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看著這名出現在他視線之中的黃袍男子,說道:“我可以肯定那名官員雖然平庸,但決計沒有犯過任何罪責,你也沒有任何處死他的權力,襲殺朝堂官員,是死罪。”

聽到他這樣的話語,黃袍男子很有興趣的笑了起來,“所以你的意思便是可以定我的罪,便有了可以殺我的理由,只是我本來就是來殺你的,誰殺誰只取決於誰能殺得了誰。”

“這很重要。”

聽著他狂妄的話語,申玄淡漠地說道:“重要在於,只要理法都在這一邊,只要你殺不了我,我就依舊是中刑令。”

這名黃袍男子笑了笑。

他和申玄之間的晨光似乎暗了一暗。

申玄一聲低沉厲喝,他的身影急劇的飄向左側,一股劍氣緊貼著他的右脖掠過,切出了一道淺淺的紅線。

這是一道真正無形的劍氣,隨念而生。

“心間宗!”

申玄的身影還在晨光裏帶出殘影,聲音卻已經響起。

他的聲音裏帶著沒有掩飾的震驚。

這名黃袍男子明明是膠東郡的強大修行者,然而施展的,卻是心間宗的心念劍!

黃袍男子的臉面上全部都是貓捉耗子般的戲謔神色,申玄能夠避開這一劍,讓他覺得更為有趣。

“眼光不錯。”

他戲謔的微笑著,也不急著出手,道:“我是鄭白鳥,是皇後鄭袖的二叔,十七年前我的身份是心間宗的真傳弟子,在那一輩分的弟子中,按入門順序我排第九,但心間宗的絕大多數修行記錄卻都是我留下的。”

申玄的身影在此時停頓下來,他身周的殘影消失,帶起的風卻依舊在急劇的流動,使得他的身體就像是在一層透明的霧氣中慢慢的析出。

他的面色蒼白了許多。

對於鄭白鳥的修行歷史他並沒有任何興趣,然而他十分清楚,這數十年間,整個心間宗能夠參悟出心念劍,並能夠完美運用的,就只有寥寥數名修行者。

這數名修行者便都是如參加岷山劍會的易心那樣的天才。

心間宗的最強力量便在於心念劍。

心念劍的最可怕和最難防之處便在於隨念而生,直接在對手的身外天地元氣中生出,和對手的身體之間根本沒有距離。

就如方才掠過他頸部的那劍,便就是一道劍直接貼著他右脖生成,切向他身體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