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一舉成名天下知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銀光動地而來,有龍吟之聲,在島邊四海浪濤之中驚起。
分明正值春季,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秋風肅殺之感,耳畔傳來刀槍出鞘的整齊鳴響,沙場之中森冷的寒光蔓延,秋風掠過,狂沙漫卷。
兩個人的比武場,生生變成了沙場。一人一槍的逼近,卻似提槍躍馬,如踏聯營。
許多盤膝正坐的人都睜開了眼睛,場內場外一陣動容。
首當其沖的道士悚然一驚,迎面的寒光那血凜淩厲的威勢竟然震得他氣血都有些遲滯,肌膚上都有刺痛感。
道士故技重施,用靈魂秘術侵襲靈台。
李青君眼神冷冽,有凜然神威自靈台沖天而起,那試圖影響靈魂的秘術被沖得七零八落,連個術法都不成型。
道士駭然不解,下意識地騰雲而起,避開這動地而來的鋒銳槍芒。
銀槍擡首,萬點寒光鋪遍天地,在漫天星鬥之中,有流星奔月,直透咽喉!
一面銅鏡式的法寶間不容發地擋在身前,泛出弧形的護罩。
這種弧形是應對集於一點的攻擊最佳的方式,無論槍劍,都很容易被帶偏罡氣,擦身過去。
李青君眼神無悲無喜,銀槍微震,萬點寒芒凝為一線,準確地刺在弧形最中點。
“鏘!”地一聲脆響,護罩崩裂,銀槍化為橫掃,有玄妙的弧線彈掃而過,重重抽在道上身側。
場中目瞪口呆。
楚劍天鍛骨四層……李青君鍛骨三層。可楚劍天打不過的對手,卻被李青君幾槍之內掃飛出去,至今還躺在地上弓著身子如蝦一般。
李青君駐槍於地,身形筆挺:“承讓。”
銀龍收斂,歸於無跡。
秦弈遠遠看著,忽然就想起了一首詩。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城頭鐵鼓聲猶振,匣裏金刀血未幹。
海風拂過,場中鴉雀無聲。
連陣外旁觀者都憋著一口涼氣,心中很是震撼。
蓬萊劍閣撿到寶了。
這種與遠避塵世的清修截然不同的血氣與淩厲,往往要在殺人如麻的魔道身上體現,但她卻不需要。
這不僅僅是“天才”的問題,而是經歷的契合,她有她的道。
她在紅塵之中,以十五六歲的稚齡,便已統率三軍攻城滅國,萬眾之中血染征袍,銀槍之下人頭如雨。
這樣的沙場兇戾,靈魂算是萬千怨魂與萬千同袍之血的浸染,又怎是一個清修之士簡簡單單的術法能夠影響心志?
雖然她經歷的時間並不長。
可卻經歷了險些亡國的低谷,困守孤城;也經歷了攻滅敵國的殺戮,站在群臣之巔,號令天南;也曾在希望之中城破國失,孤身護親逃亡。家國興亡,巔峰低谷,雲端地獄,她都走過了。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長兄、父王、二兄、王嫂,死得幹幹凈凈,親人盡失,瘦弱的肩頭撐著一個國度,她也走過了。
區區十余年的紅塵,走過了很多人的一生。
對於一位天才,並不需要再走更多。
當洗凈鉛華,歸於東海,那便是真龍脫困,直躍九天。
那是多少人想要的,斷紅塵。
那天樞神闕的老道士神色有些凝重,慢慢問道:“這位……剛才說叫什麽名字?”
“東海蓬萊,李青君!”
“貧道記下了。蓬萊劍閣有幸。”老道士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沒再說這個,轉移道:“挑戰繼續。”
場中安靜了好一陣子,才慢慢上來一人:“靈雲宗太樸子,請道友指教。”
李青君拱手一禮:“請道長指教。”
太樸子嘆了口氣:“你鎮得我靈雲宗其他人不敢上。貧道作為壓軸的,這麽早就得出來……但也是心喜,能與如此道友切磋一回,印證心得。”
李青君微微一笑,沒說什麽。
“但貧道既然出來了,姑娘小心。”
太樸子話音方落,場中四處雲湧。
一柄木劍現於雲端,繼而化作暉陽之威,驟然刺落。
騰雲級的比試,首次出現了暉陽之能。那是太樸子的本命法寶,在規則內。
李青君並未吐槽不公平,銀槍一振,龍吟再起,一束耀眼的槍芒成型,凜冽的罡風沖天而起。
在之前的戰局中,無論是楚劍天還是李青君,都沒有爆發過如秦弈早期常常爆發的罡氣。不是等級比秦弈低,相反是更高。
他們的罡氣隱於武器之中,合為一體,受武器的加成與變化,化作劍氣與槍芒。如今的秦弈揮棒也很少有一大股罡氣花裏胡哨了,更加樸實無華,威能內蘊且濃縮,大家道理是一樣的。
但這一次李青君槍尖卻聚集了極為明顯的槍罡,罡氣都隱隱有了淡金的色澤,看著非常美。